地冥域的风，带着硝烟的味道，卷过紫云阁的飞檐。韩烨站在议事厅的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凝结的一层薄霜——那是昨夜激战残留的灵能所致。窗外，弟子们正在加固雷域屏障的阵眼，紫电天网的余光偶尔从云层中泄下，在青石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却驱不散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
“风老还没消息吗？”韩烨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连续多日的高强度指挥让他眼下浮现出淡淡的青黑。他转过身，看向站在厅中待命的凌玥。
凌玥捧着一卷刚整理好的伤亡名录，闻言摇了摇头，眉宇间带着忧虑：“按路程算，风老此刻应该已抵达中极域边境。只是中极域与北域素有往来，域主‘苍玄子’性情难测，未必会轻易介入天罗域与我地冥域的纷争。”
韩烨沉默着走到案前，案上摊开的是风老出发前绘制的八域地图。天罗域位于东南，地冥域偏居西南，而中极域坐镇中央，掌控着八域灵脉的枢纽，北域则在极寒之地，与天罗域因矿产交易素有勾结。敖烈想借北域之力夹击地冥域，无异于在韩烨背后捅出致命一刀。
“苍玄子虽好权衡，但他更在意八域平衡。”韩烨的指尖落在中极域的位置，那里用朱砂标注着一座悬浮于云海中的仙山——中极殿，“天罗域若吞并地冥域，势力必大增，届时北域与天罗域联手，中极域的地位将岌岌可危。苍玄子不会坐视这种局面发生。”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负责警戒的弟子推门而入，神色激动：“阁主！风老的传讯符！”
韩烨与凌玥对视一眼，快步迎了上去。弟子掌心托着一枚闪烁着青光的传讯符，符身已出现裂纹，显然是加急传送所致。韩烨握住传讯符，注入一丝灵力，符身瞬间化作一道青芒，在半空中凝聚成风老的虚影。
“韩阁主，幸不辱命。”风老的虚影略显模糊，显然消耗不小，“中极域主苍玄子已得知敖烈的计划，虽表面不愿插手，但在我出示天罗域与北域密信的拓本后，已决定派使者前往北域。”
韩烨松了口气：“使者何时出发？北域域主‘玄冰王’的态度如何？”
“使者明日清晨便带中极域令前往北域。”风老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凝重，“玄冰王生性多疑，本就对敖烈的扩张心存忌惮，只是碍于天罗域的矿脉交易才虚与委蛇。苍玄子的使者携带‘中极域调停令’，明着是劝和，实则是警告玄冰王——若敢助纣为虐，中极域将断绝与北域的灵材贸易。”
凌玥在一旁补充道：“北域苦寒，灵材匮乏，多半依赖中极域补给。这招釜底抽薪，玄冰王未必敢冒这个险。”
风老的虚影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我已在中极殿外等候消息，一旦北域那边有回应，会立刻传讯。只是……”他话锋一转，“敖烈在中极域安插了不少眼线，我们的计划恐怕已泄露。苍玄子虽答应帮忙，却也暗示我们需尽快解决天罗域的威胁，他不愿为地冥域与天罗域全面开战。”
韩烨了然。中极域的介入，终究是为了自身利益，而非真正的援助。他们能争取到的，不过是短暂的喘息之机。
“多谢风老。”韩烨郑重道，“还请风老在中极域多留几日，密切关注北域动向。此地有我与凌玥镇守，暂无大碍。”
“好。”风老的虚影微微颔首，随即化作点点青光消散。
传讯符的余温还在掌心，韩烨却已感到肩上的压力并未减轻多少。他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天罗域与北域的边境线：“敖烈得知计划受阻，必会狗急跳墙。血煞在黑风隘口虽受挫，但主力未损，我们必须趁这半月时间，做好万全准备。”
凌玥上前一步，递上一份清单：“这是新炼制的破灵刀，已完成三十柄，足够装备核心弟子。聚灵潭的防御阵眼也已加固，玄尘域主派来的两位长老正在布设‘反偷袭阵’，可预警潜入者。”
“不够。”韩烨摇头，目光锐利如剑，“血煞吃了亏，定会想出更阴毒的手段。墨长老查出的奸细虽已伏法，但天罗域安插的棋子未必只有这一颗。我们不仅要防外敌，更要清内患。”
他顿了顿，看向凌玥：“你即刻带人复查所有外门弟子的身份卷宗，尤其是三年前血影门覆灭后加入紫云阁的人。凡有疑点者，暂时调离核心区域，交由墨长老旧部看管。”
凌玥应声：“是。我这就去办。”
“等等。”韩烨叫住她，语气放缓了些，“吴昊的伤势如何？”
提及吴昊，凌玥的眼神柔和了几分：“玄尘域主派来的丹师说，他体内的蚀灵之力已被压制，只是伤及本源，需静养百日方能痊愈。”
韩烨点头：“让他安心休养，紫云阁的事，有我们在。”
凌玥离去后，议事厅内只剩下韩烨一人。他走到案前，拿起那枚从奸细身上搜出的传讯符——正是这枚符，让他们得知了敖烈与北域的密谋。符身刻着天罗域特有的“锁灵纹”，若非墨长老精通上古灵文，恐怕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中，紫云阁的轮廓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宛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韩烨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中极域的警示为他们争取了时间，但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
他知道，敖烈绝不会善罢甘休。血煞在黑风隘口的失利，只会让那位天罗域主更加疯狂。而地冥域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比对方更狠，更强。
“墨长老，风老，还有牺牲的弟兄们……”韩烨低声自语，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紫云阁令牌，“我们不会让你们白白牺牲。这地冥域，我们守得住。这天罗域，我们迟早要踏平。”
夜色渐深，雷域屏障的紫芒在夜空中格外醒目，如同地冥域不屈的脊梁。而在遥远的北域，中极域使者的身影正穿过风雪，带着警告与权衡，走向那座冰封的域主宫殿。八域的风云，因这场战争，正悄然改变着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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