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像无数根冰冷的铁针,扎在青云寺斑驳的青灰墙上,溅起的水花混合着泥污,在地面汇成蜿蜒的黑蛇。林野攥着被雨水泡软的地图,指腹摩挲着“青云寺”三个褪色的字迹,身后传来小杨压抑的咳嗽声。
“已经走了三个小时,导航彻底失灵,这破庙到底藏着什么鬼?”老王踹了踹路边半埋的石狮子,狮头早已被岁月磨平,眼窝空洞地望着天空,像是在无声控诉。
老周点燃一支烟,火光在雨幕中微弱跳动:“别抱怨了,小飞三天前就来这里勘察,现在联系不上,咱们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发牢骚的。”他年近五十,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风霜,年轻时当过守林人,见过不少山野怪事,此刻语气虽稳,握着烟的手指却微微发紧。
几人踩着湿滑的青石板走进寺庙,山门“吱呀”一声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在互相撕扯。寺内弥漫着浓重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焦糊味,让人胸口发闷。大殿里的佛像蒙着厚厚的灰尘,眉眼狰狞,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活了过来。
“小飞!”林野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却只引来一阵诡异的回声。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一阵沉闷的撞击声:“咚……咚……咚……”节奏缓慢而沉重,像是有人用钝器砸着木门。
“是后院!”小飞的同事小杨眼睛一亮,快步向后院跑去,却被老周一把拉住。“别急,这庙不对劲。”老周的目光扫过墙角,那里蜷缩着一只死鸟,羽毛焦黑,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弧度,双眼圆睁,像是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东西。
几人举着手电筒,光束在黑暗中颤抖,缓缓向后院挪动。撞击声越来越清晰,伴随着指甲刮擦金属的刺耳声响,“嘶啦……嘶啦……”听得人头皮发麻,牙根发酸。后院中央矗立着一间密室,厚重的实木门上挂着一把生锈的铁锁,锁芯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撞击声正是从密室内部传来。
“小飞会不会被关在里面?”老王上前推了推门,门板纹丝不动,反而让里面的撞击声变得更加剧烈,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激怒了。
突然,一阵模糊的低语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声音细若游丝,却又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那不是人类的语言,更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呢喃,带着刺骨的寒意,让人脑海里莫名浮现出燃烧的火焰和凄厉的惨叫。
小杨脸色惨白,突然抓住林野的胳膊:“林哥,我……我身上好痒。”他撸起袖子,众人借着光线一看,只见他的皮肤下隐隐有黑色的纹路在蠕动,像是有虫子在皮下爬行,原本白皙的皮肤开始泛起焦黄色,像是被烈火炙烤过。
“不好!是诅咒!”老周脸色大变,“我爷爷当年就是守林人,他说过这青云寺藏着明朝的诅咒,凡是闯入者都会被烈火缠身,变成焦黑的厉鬼!”
话音刚落,密室里的撞击声突然停止,紧接着是“咔嚓”一声脆响,铁锁竟然自行断裂。密室门缓缓打开,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几个手电筒的光束同时射了进去。
密室里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烧焦的布料和破碎的木板,墙角处蜷缩着一个焦黑的身影,浑身冒着袅袅青烟,皮肤皱缩成炭黑色,看不清面容。那身影突然动了一下,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在笑。
“小飞!”林野惊呼出声,他认出那身影身上穿的冲锋衣,正是小飞三天前穿的那件。
焦黑身影缓缓站起身,身体以一种违背骨骼构造的姿势扭曲着,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像是生锈的齿轮在转动。他一步步走向众人,每走一步,地面就留下一个冒着黑烟的脚印,空气中的焦糊味愈发浓烈。
“跑!”老周大喊一声,转身就跑。众人如梦初醒,跟着他向大殿方向狂奔。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以及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像是有人拖着铁链在追赶。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小杨一边跑一边哭喊,他身上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脖颈,皮肤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泛红的肌肉,看起来触目惊心。林野才想起,小杨上周刚抢走了小飞的晋升名额,两人因此闹得很僵。这或许就是诅咒选中他的原因。
大殿里的佛像不知何时竟转动了方向,原本朝南的佛脸此刻正对着众人,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墙壁上突然渗出黑色的液体,顺着墙壁流下,在地面汇成一个个诡异的符文。
“咚……咚……咚……”密室外的撞击声再次响起,这次却来自大殿的门外。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密室里的焦黑身影已经追到了门口,而他身后,又出现了两个同样焦黑的身影,正是之前失踪的两名游客,他们的眼睛同样猩红,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
“不止一个!诅咒在蔓延!”老王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他突然想起什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生锈的铁盒:“这是我在山脚下捡到的,里面有张纸条!”
林野一把夺过铁盒,打开后里面果然有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几行扭曲的字迹:“明万历年间,住持玄清因揭发贪官贪墨香火钱,被贪官纵火烧寺,三百僧众葬身火海。玄清临死前立下血咒,凡踏入寺庙者,皆受烈火焚身之苦,唯有化解旧怨,方可平息怨气。”
“旧怨?什么旧怨?”小杨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他的脸颊开始脱落焦黑的皮肤,露出森白的骨头。
老周突然脸色煞白:“我想起来了,我爷爷说过,当年放火烧寺的贪官姓杨,是小杨的祖先!”
小杨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的身体开始剧烈抽搐,皮肤下的黑色纹路疯狂蔓延,整个人慢慢蜷缩起来,骨骼发出刺耳的断裂声,逐渐变成了焦黑身影的模样。
“不好!他也要变成厉鬼了!”小飞突然从佛像后面冲了出来,他浑身是伤,脸上有明显的灼烧痕迹,“我刚才躲在佛像后面,看到了壁画上的秘密!要化解诅咒,需要贪官后人的血,还要当年参与纵火者的后代亲手献上!”
众人的目光同时看向老周,老周浑身一震:“你……你怎么知道?”
“壁画上画着!当年参与纵火的有个守卫,就是你爷爷的祖父!”小飞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刚才在密室里找到了玄清住持的日记,上面写着所有参与者的姓名!”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被猛地撞开,四个焦黑身影同时冲了进来,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周和已经半变异的小杨。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刺耳,像是无数把刀在互相切割,伴随着诡异的低语,让人头晕目眩。
“没办法了!”老周突然掏出一把匕首,那是他随身携带的防身武器,“当年的罪孽,就让我来偿还!”他一把抓住小杨的手腕,将匕首刺向小杨的心脏。
“噗嗤”一声,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墙壁的符文上。诡异的事情发生了,符文突然发出耀眼的金光,焦黑身影们发出凄厉的嘶吼,身体开始冒烟、融化,像是被烈日暴晒的冰雪。
密室方向传来更加剧烈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疯狂挣扎,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密室的门板被彻底撞碎,一股黑色的怨气冲天而起,在空中凝聚成玄清住持的模样。他的面容枯槁,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愤怒,盯着老周和林野等人。
“血债……尚未还清……”玄清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当年的贪官还有后人在世,诅咒……不会停止……”
话音刚落,玄清的身影化作一缕黑烟,钻进了大殿的铜钟里。铜钟发出“嗡”的一声巨响,震得众人耳膜生疼,空气中的焦糊味渐渐散去,诡异的低音和金属摩擦声也消失了。
小杨的身体停止了变异,瘫在地上,气息奄奄。老周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眼神空洞:“原来……我们都是罪人之后……”
林野扶起小飞,发现他的手臂上也出现了淡淡的黑色纹路:“诅咒还没消失?”
小飞摇了摇头,指着铜钟:“玄清住持说还有贪官后人在世,诅咒会一直蔓延下去。刚才的血只能暂时平息怨气,我们必须找到所有罪人的后代,否则……”
话未说完,密室外再次传来撞击声,这次更加密集、沉重,像是有无数个焦黑身影在外面疯狂砸门。墙壁上的符文再次亮起,却比之前暗淡了许多,显然怨气正在重新聚集。
老王突然指向门口,脸色惨白:“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的雨幕中,出现了无数个模糊的黑影,他们缓缓向大殿靠近,每一步都留下焦黑的脚印,空气中的焦糊味再次变得浓烈。
林野握紧了老周递过来的匕首,看着身边伤痕累累的同伴,心中升起一股绝望。他知道,这场因百年旧怨和职场私欲引发的诅咒,才刚刚开始蔓延,而他们,不过是诅咒旋涡中微不足道的牺牲品。
撞击声越来越近,金属摩擦声再次响起,夹杂着无数诡异的低语,像是在宣告着死亡的降临。大殿里的佛像,嘴角的笑容愈发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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