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以为,看她哭是最让他心疼的事儿。
结果不是。
最心疼的是看她假装坚强。
安慰了她好久,林海一会儿捏捏肱二头肌,一会儿又打了两套军体拳逗她乐。
林海说自己身手矫健,肯定能控制好自己受伤的程度。
静之勉强勾唇笑笑,心里的担忧却一点儿也没减少。
刀剑不长眼,谁能保证这一刀下去,他能只受一点皮外伤。
说句难听的,特别跟他套招的,还是潇洒。
静之都不知道林海对他哪儿来的信任。
时间越逼近后天,静之越是紧张。
林海为了计划周全运行,不敢在警局里跟寸牛他们商量了。
怕静之担心,他也没再带潇洒回来过。
原本6点半准时回家的他,这两天天天凌晨才回来。
他如此忙碌,静之又不敢太过表现出来自己担忧的情绪。
直到这天到来。
林海好说歹说,劝静之留在家里,毕竟她一个弱女子,去现场也只有被抓做人质的份儿。
她也识相,说不去就不去。
只是偷偷打车回了老家,把李淑芬从老家薅出来了。
“妞妞,你真想好了?”
李淑芬站在林海家大阳台上,边打量右边那些个健身器材,边回头瞥一眼静之,“他是个警察,这种事,只会多,不会少。”
“作为他的另一半,每次他出任务,你都得提心吊胆,如现在一般……”
说到这儿,她缓缓走到推拉门旁,摸了摸静之的额发:
“你确定你受得了?奶奶这次可以来帮你,但我跟不了你一辈子。”
静之嘴唇紧抿,扶着门框的手渐渐扣紧,“奶,咱们家的医书,你给我吧,有空的时候我会看的。”
李淑芬呦了一声,眼神里透出两分意外和欣喜,“你终于想通了?”
“嗯。”静之点了点头,彻底放下心结,“以前不学,是因为我妈老压着我学,反骨一生出来,我也变得讨厌学医。如今不学不行,光我跟海哥认识的这几个月里,他就受伤好几次了。”
李淑芬叹了口气,无奈回屋坐回沙发上。
这也是她孙女的选择跟宿命。
订婚戒指都戴上了,如何能反悔呢。
她一臂搁在沙发扶手上,抬头问道:“我们就这么干等吗?”
“他不让我出去。”
静之挠了挠脸跟着坐下,紧张的冒汗的手,紧紧握住李淑芬的手臂,“我手机充好电了,他一打电话过来,我就叫救护车,到时候奶你跟我一起,再不济,到时候也能给他扎两针止止血。”
李淑芬微微挑眉,“你就这么确定他会受伤?”
静之十分笃定点头,“他从不骗我的,有些事会瞒着我,但是是怕我担心。”
转身收拾药箱,李淑芬顺口问一句,大概会是什么伤。
静之回她可能是割伤或者捅伤,因为用的是刀一类的利刃。
李女士哎呦一声,苦恼捂着额头,“叫你着急,针灸包没拿了。”
“啊?”像是缺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静之立马站起来。
“我们出去买,这儿附近就有药店!”
着急忙慌往外赶,结果人家小药店里只管卖药,哪里有卖什么针灸用具。
“要不回去?”李淑芬问,万一人家不受伤呢。
静之倔强摇头,拉着李淑芬胳膊,出门打了辆车,叫司机开去远一些的连锁药店。
刚刚天太黑没看清楚,一坐进车内,静之就察觉到不对劲。
司机一头黄毛,脸上长满痘痘,流里流气的眼神不断在静之身上流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后面上车的七旬老太。
车辆启动,司机果然说一些不三不四的话。
“梧桐中学的老师?老师还穿包臀裙?不会是制服诱惑吧?”
静之皱着眉,问他连锁药店到底能不能走。
司机淫笑几声,透过后视镜,猥琐的眼神在静之脸上流连。
“小姐,要不你陪我玩玩,这趟不收你车,车,车——”
他说话突然卡壳。
车辆猛一刹车,静之猝不及防,脑门撞到前座上。
捂着脑袋第一时间检查她奶奶,静之发现人家坐得稳稳的。
并默默把左手揣回兜里。
司机惊愕捂着喉结转头过来,侧颈横插的两根银针,就算车内光线不足,也依旧能看到一点属于金属的光芒。
“奶,你不是说没针吗?”
李淑芬老神在在揣着手,“治病的针没有,防身的针,我一直带着。”
“那你扎他干嘛?开着车呢,我还想活。”
李淑芬慢腾腾睁开眼看过来,“他调戏你。”
“调就调呗。”静之急得没空搭理臭流氓的求救,“你给人家解了,赶紧买了针我们回去吧!快九点了,我怕药店关门!”
其实她更怕林海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李淑芬叹了口气,背部离开座椅,伸手拔针,对着驾驶座上一脸冷汗的瘦猴冷冷呵一声:
“知道怂了?别耍花招,不然下一针,扎的就是你的哑穴。”
这下更是把人家得乖如鹌鹑,直到到了药店,他一句话也没有。
下了车,司机跑得比谁都快。
静之蹙着眉,赶紧把老太太往屋里拉。
……
针刚到手那一刻,兜里的手机就响起来。
是寸牛的声音,但是电话号码是林海的。
静之一阵腿软,扶着墙站都站不稳。
李淑芬无语瞥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电话。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有警笛声,还有不止一个男人的哀嚎声。
李淑芬觉得其中一个声音莫名熟悉。
问出现在他们所在的地址,李淑芬根据之前静之在家说的计划,拨通了医院的电话。
好在他们这个位置在必经之路上。
中途上了车,李淑芬还得安慰隔壁座面白如纸的孙女。
“你说你,还说你可以,现在站不站不稳,以后怎么办?”
静之僵着脖子转过来,“刚刚,刚刚我听到谁叫疼了。”
李淑芬缓缓闭上眼,揣着手说:
“我是没听到孙女婿的叫声,不过倒是听到阿萧那小子的声音,想不到他也在这儿。”
静之欲躲避的小脸被她掰回来,李淑芬严肃的眼神如探照灯一般观察着静之:
“这回是情敌斗殴?”
静之张了张嘴,余光瞥到对面坐着的医生跟护士,口风立马一变:
“就算是吧。”
医生&护士眼一眯,果然有瓜。
一路疾驰来到学校门口,这儿早就聚集了很多人。
门口也停了好几辆警车。
静之着急往前头挤,踮着脚尖从闹哄哄的人群里寻找林海的身影。
林海没找到,倒是先看到潇洒被120抬过来了。
电话里头他叫得最响,原来是手被砍断了一只。
血流过多,潇洒此时只剩下有气无力的呻吟。
突然,上臂一阵刺痛。
他艰难转头过来,正巧对上李淑芬那张万年扑克脸。
呻吟声卡在喉咙里,“大,大,大娘。”
李淑芬封住他几处大穴,流血速度一下就降了下来。
冷淡看着这个臭小子,李淑芬说:“我家妞妞跟你没可能,她要结婚了。”
潇洒:非得在这个时候戳他肺管子吗?
装晕躲过这个他最害怕的人,李淑芬又看到一个人从学校里被抬出来。
是林海。
林海趴在担架上,背上有两道刀砍的痕迹。
灰色衬衫湿得不能看,全是血。
李淑芬眼皮一跳,连忙走过去。
随行医生见识到她刚刚那一手,连忙给她让道。
这一让不要紧,把静之的视线让出来了。
看清林海昏迷不醒,静之两眼一黑,身子摇摇欲坠,差点昏过去。
一只带毛的大手从旁边伸过来,及时扶住她。
“嫂子,我海哥没事儿,小伤,他背上都是潇洒跟温老师的血。”
静之哆嗦着唇,“温,温老师?”
怎么还有他的事儿?
寸牛扶着静之一同坐上其中一辆急救车,边给她解释:
“都怪happy喽,海哥那招果然好使,在夜总会跟潇洒假装起了冲突,两人挥刀正干得火热,happy想做螳螂捕蝉的那只黄雀,叫人开枪了。”
这时,恰好医护人员将林海抬上来。
静之往里坐了坐,给她奶奶腾出位置,忧心忡忡到处打量林海的胳膊腿,就怕他身上多个洞。
“奶,怎么样?”
李淑芬先是揭开林海背后的衣服看了看,两道刀口伤。
看着恐怖,其实伤口较浅,血都自己慢慢止住了。
不至于晕过去吧?
寸牛指指林海脸上的粉末,讲:“happy那群人臭不要脸,用下三滥的招数迷了海哥的眼,我怕是这粉有问题。”
“粉?”
静之疑惑看着寸牛脸上也有的白色粉末,“那你怎么没事?”
李淑芬挑起一点揉了揉,又凑到鼻尖轻嗅。
“有迷魂散的成分,吸多了会使人迷失心智。”
转头看向寸牛,寸牛脸上的白色粉末,比林海的还多。
李女士问:“你有解药?”
静之眼一眯,甚至都要开始阴谋论了,难道寸牛才是扮猪吃老虎的那个人?
寸牛两眼茫然,“什么解药?”
“……”
牵过他的手腕把脉,片刻,李淑芬了然放下他的手。
“这迷魂散怪得很,已经很多年没人用过了,智商越高的人,越容易受影响,他心智有些缺失,倒是没什么问题。”
寸牛:“虽然我头确实有点晕,但是你在骂我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李淑芬:“……看来还没有傻到那份儿上,难怪能当警察。”
寸牛:是夸我吗?怎么开始听不懂了?
……
到了医院,几人分别被送进手术室。
寸牛这时才晓得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
静之盯着手术中三个字,眼都不带眨。
李淑芬清闲下来,手肘拱拱旁边这个傻大个:
“看的什么?”
“海哥给我留的纸条嘛,他是我们组里最聪明的,听他的准没错。”
李淑芬撇了撇嘴,聪明?
是挺聪明,就是跟她乖孙女一样,是个恋爱脑。
环胸静坐,闭眼凝神。
墙上时针指向晚上11点了,她个70几的老太太,陪他们耗到现在容易吗?
突然,旁边那人动动她的手臂,“大娘,这字怎么念?”
李淑芬睁眼斜过来。
一目十行,把林·诸葛·海的锦囊妙计看了个透彻。
随手给寸牛来了两针让他醒醒神,反手叫护士送他去化验血液,顺便吸个氧。
是她失策,寸牛看来还是有点智商,不然怎么会连总局的局都不会念了。
这道走廊安静下来。
明亮的白炽灯投射到地上,发出冷冷的反射光。
不一会儿,几道慌乱的脚步声从旁边过来。
静之下意识转头看去,是郭小珍和小芳的父母。
正疑惑这些人来这儿干嘛,旁边的老太太凑过来。
“你刚刚光顾着看你未婚夫了,你两个学生也受了点刀伤。”
“啊?”静之先是茫然,后面更是忧心皱起眉头。
“她们伤得怎么样?”
“这个时候才晓得问?”李淑芬其实有些意外。
她孙女一根筋,说当老师,就不会想做其他的。
学生如同她的孩子,这次居然被她忽视了。
这家伙,果然是如她所想一般,非常喜欢那警察吧?
静之起身过去安抚几个家长,郭小珍他妈咋咋呼呼,看似不在意,但好歹没直接走掉,而是坐下来一起等。
很快的,缝好针的三个人先被推出来。
静之这才注意到郭小珍跟小芳一个手臂包着,一个小腿包着。
孩子被家长推走,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林海趴着,被静之和护士推着来到另外一间病房里。
“海哥,疼不疼,喝不喝水?我给你倒水喝。”
林海摇了摇头,麻药还没全退,无力捏着她的手,朝她用力笑笑:
“小之,我没说谎,我不会让自己伤得太重的。”
李淑芬翻了个白眼,恋爱脑又开始了。
懒得看他们爱来爱去,她拉着护士出去问注意事项了。
不一会儿,把脸洗干净的寸牛自己扶着点滴架走进来了。
手背还挂着水,不忘跟林海报告进度。
“happy中了你那一刀,到现在都没脱离危险,他的手下都开始反水,准备另择老大了。”
“还有,总局刚刚居然乔装过来看happy。”
寸牛傻乐呵一声,“我看他跟happy确实有一腿。”
林海无语跟静之对了个眼神。
“我纸条上是这么说的吗?”
寸牛摸了摸头,“你说他们两个之间可能有不正当的勾当,不就是有一腿?”
看着智商本来就不高,此刻骤降的属下,林海也是无语。
一个病房两张床,赶他去另外一床躺下。
叫静之关了门,两人这才牛头不对马嘴聊起后面的对策。
“小周他们跟来了吗?”
“在楼下给我们取药呢。”
“等会叫他上来守着手术室,隐秘一点,别让人发现。”
“要不装作是医生,你觉得怎么样?”
静之诧异看过去,寸牛眨巴牛眼对上她,表情十分真诚。
“你不是在开玩笑啊?”她问。
寸牛疑惑,“开什么玩笑,我和海哥说正事呢。”
林海:“……”躲在消防梯里查看是会怎么样啊!!!
真是受不了他。
磕磕绊绊的对话,让静之了解到,原来她未婚夫联手潇洒,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总局早就跟happy有所合作,否则那些酒怎么可能会流入市场,卖给潇洒这个下线。
总局开了通道,happy负责赚钱,总局抽点。
这回林海是想彻底捣碎这两个黑帮,顺便把总局这个钻进钱眼里的上司一起送进监狱。
happy受伤,总局心虚怕会暴露频频来访,倒是给了林海机会抓到他的把柄。
静之看他头晕也不忘给属下打电话交代事情,连忙起身走到门口帮他望风。
靠门这一床,寸牛见她站在门口,眨了眨眼,问:
“我饿了,嫂子我想吃牛杂面,你能帮我打包一份不?”
静之:“……等会儿。”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寸牛换了个姿势,蜷着脚看着隔壁床的林海,突然回头:
“怎么还不去?加两个蛋,单面煎,要流黄的,多放辣子加点醋,谢谢。”
静之:“……”
这货果然心智缺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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