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忙碌与警惕中悄然流逝,转眼距那场惨烈的防御战已过去半月。星火谷内外都发生了显着的变化。
谷口破损的防御工事不仅被修复,在降兵劳役队的汗水中,甚至变得更加坚固和完善。新的了望塔拔地而起,壕沟被拓宽加深,甚至还依着谢景珩的图纸,搭建起了几座结构更复杂的、带有射击孔的碉楼。那片曾经被鲜血浸透的土地,如今被重新平整,撒上了石灰消毒,准备来年开春后再行利用。
降兵的消化工作也初见成效。严格的劳役、分化的策略以及那“一线希望”的诱惑,使得大部分普通降兵逐渐接受了现实,开始为了那点微薄的口粮和可能的未来而劳作,反抗的意志被日复一日的疲惫和对安稳的渴望所消磨。甚至有少数几个确实懂得打铁、鞣皮或土木手艺的降兵,在经过严格审查和担保后,被允许进入内谷,在严密监视下协助鲁木匠和周郎中工作,他们的专业技能确实为星火谷带来了不小的帮助。
内谷的生活也逐渐回归正轨。田地里,那些在战火中幸存并最终被收获的粟米,已经成为人们碗中实实在在的食物,虽然依旧不敢放开吃饱,但至少免于饥饿的恐慌。妇孺们开始在林晚的组织下,利用收获的葛麻和野蚕丝尝试纺线织布,虽然进度缓慢,却代表着自给自足的努力方向。
这一日傍晚,谢景珩在处理完日常事务后,信步来到了位于山谷僻静处的那一小片“试验田”。这里由林晚亲自打理,种植着一些她从山林中移栽来的、被认为有潜在食用或药用价值的野生植物,以及少量之前从流民手中换来的、稀奇古怪的种子。
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小小的园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林晚正蹲在田垄边,小心翼翼地为一株叶片肥厚、开着淡紫色小花的植物松土,神情专注而柔和。晚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勾勒出她纤细而坚韧的侧影。
谢景珩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段时间,他们各自忙于应对降兵和恢复谷内秩序,虽然朝夕相见,商讨事务,却很少有这样静谧的、属于他们二人的时刻。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林晚抬起头,见是他,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带着疲惫却真实的笑意:“你来了。”她指了指那株植物,“你看,这‘紫云英’长势不错,周郎中说它的根茎或许能入药,叶子也可能能吃。”
谢景珩走过去,蹲在她身边,仔细看了看那株在夕阳下显得生机勃勃的植物。“你总是能在绝望处,找到新的希望。”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林晚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掩饰着突然加速的心跳,轻声道:“只是不想坐以待毙罢了。无论是人,还是这些草木,总要给它们一个机会,才能知道能否成材。”
她的话意有所指,指的既是这些试验的作物,也是谷外那些正在被“消化”的降兵。
谢景珩自然听懂了。他看着她被夕阳染成暖金色的睫毛,看着她因劳作而略显粗糙却依旧秀气的手指,心中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石子,漾开圈圈柔软的涟漪。他几乎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包裹着他。
“你说得对。”他轻声应和,“无论是草木,还是人心,都需要耐心和……希望。”
两人一时无话,并肩蹲在田垄边,看着天边绚丽的晚霞,享受着这难得的、战争间隙的宁静。一种无声的、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深沉的情感,在夕阳的余晖中静静流淌。
然而,这温馨的画面并未持续太久。狗娃气喘吁吁地跑来,打破了这片宁静:“谢公子,林晚姐!不好了!那个……那个斥候刘黑子,在劳役时和咱们的人起了冲突,还……还打伤了一个兄弟!”
谢景珩眸光瞬间转冷,周身那股温和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锐利与威严。他站起身:“怎么回事?”
林晚也立刻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担忧。
温馨戛然而止。新芽在阳光下生长,而暗根,也从未停止在泥土深处蔓延。星火谷的安宁,依旧脆弱得如同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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