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刘清雅系着围裙,正从厨房端出一盘青椒炒肉,看到丈夫回来,笑着招呼:
“回来啦?洗洗手,准备吃饭。” 她是附近小学的老师,气质温婉,眉眼间带着书卷气。
三儿子孙继民十四岁,还是个半大少年,正趴在茶几上赶暑假作业,愁眉苦脸。
小表妹孙小英十一岁,是孙永生已故战友的女儿,由他们抚养,正乖巧地帮着拿勺子。
家里二十岁的大儿子孙继中,和十七岁的二儿子孙继华,他们继承了父亲的志向,都已参军,如今在另一个部队历练。
“爸。”
“爸回来啦!”
俩孩子纷纷打招呼。孙永生看着这温馨平常的一幕,再想到白天那石破天惊的电话,只觉得喉头有些发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清雅,继民,你们都过来坐下,爸有件大事要说。”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郑重,连埋头写作业的孙继民都抬起头,好奇地看了过来。
刘清雅放下盘子,擦了擦手,和孩子们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有些担忧地看着丈夫:“永生,怎么了?是工作上……”
孙永生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妻子和孩子们,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缓缓开口:
“不是工作。是……是关于我妹妹,你们的姑姑,孙娟。”
“姑姑?” 孙继民疑惑地眨眨眼,他印象里几乎没有这个概念。
刘清雅却是知道的,丈夫心底那份对早逝妹妹的深深遗憾和愧疚。她心头一紧,难道……
孙永生没有卖关子,他强压着激动,将大哥孙长生电话里说的事情,尽量清晰地道来:
“她没死!娟子……她还活着!被舅舅江明远找到了,就在北方的平县!
她已经嫁人了,有了四个女儿一个儿子,现在儿孙满堂,过得……过得很好!”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客厅里炸开。
刘清雅惊愕地捂住了嘴,眼睛瞬间就湿润了:“天啊……这……这是真的吗?
娟妹子还活着?太好了!这真是……真是老天开眼!” 她为丈夫感到由衷的高兴,她知道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对孙永生意味着什么。
孙继民也惊呆了,他们从小就知道父亲心里有个结,却没想到这个结竟然以这样一种奇迹般的方式解开了。
“爸,你是说……我们有个亲姑姑?还活着?在平县?”孙继民难以置信地确认。
“那我们是不是……有很多表兄弟姐妹了?”孙继民的反应很快,已经开始想象那热闹的场面。
年纪最小的孙小英仰着小脸,好奇地问:“爸爸,那姑姑长得好看吗?她家的哥哥姐姐会喜欢小英吗?”
看着家人们震惊、欣喜又充满好奇的表情,
孙永生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巨大释然和喜悦的笑容:
“真的!千真万确!你们姑姑不仅活着,她还有个非常了不起的儿子,叫杨平安,比继民大一岁,
却已经能设计拖拉机,还能在山里独自猎到野猪……是个不得了的少年英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妻子和三个孩子,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现在是暑假,我打算最近就请假,带你们娘仨一起,回平县老家!
去看看你们姑姑,也去认认亲,见见你们的表哥表姐”
“回老家!去看姑姑!” 孙继民第一个跳起来欢呼,少年心性,对未知的远方和突然多出来的亲戚充满了兴奋。
孙小英也拍着手:“好呀好呀!去看姑姑,去看平安哥哥!”
刘清雅握住丈夫的手,用力点头,眼含泪光:“好!我们都去!这是天大的喜事,
必须去!娟妹子受了那么多苦,我们得去看看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我们这一大家子亲人!”
家里的气氛瞬间被点燃了,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期盼。
晚饭桌上,话题全都围绕着那个素未谋面的姑姑一家,围绕着那个叫平县的地方,
围绕着那个仿佛带着传奇色彩的少年杨平安。
孙永生看着兴奋讨论的家人,心中那份因战争和离别而冰封了二十五年的角落,终于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流彻底融化。
他几乎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立刻飞回那片承载着他童年记忆、
如今又找到了失落血脉的北方土地,去亲口对妹妹说一声:“娟子,二哥回来了。”
决定已下,孙永生家中便弥漫开一种混合着激动、期盼与忙碌的特殊氛围。
孙永生雷厉风行,第二天一早就向军区党委递交了探亲假的申请,并简要说明了情况——失散二十五年的亲妹妹找到了。
这消息在领导层也引起了一阵小小的波澜和由衷的祝贺,申请很快就被特事特办地批准了。
拿到假条,孙永生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立刻开始着手安排行程。
这个年代,从西南到北方的长途出行并非易事,需要介绍信、需要协调车票。
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可能繁琐的事情,在孙永生这里自有其渠道和效率。
他通过军线电话联系了仍在省城的大哥孙长生,告知了行程打算,孙长生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连声说好,
表示会提前跟平县那边联系,并嘱咐他们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家里,刘清雅也开始忙碌起来。她先是去学校办理了相关手续,然后就开始收拾行李。
北方的夏天与西南有何不同?该给娟妹子和孩子们带些什么见面礼?她细细地思量着。
“继民,小英,你们也想想,有什么想带给姑姑和表哥表姐的?”
刘清雅一边整理着给孙娟准备的新布料和给孩子们买的文具,一边对两个兴奋的孩子说。
孙继民挠了挠头,他最大的宝贝就是那套收集了好几年的、有些磨损的小人书,
他犹豫再三,最终小心翼翼地挑出了几本自己最喜欢的《三国演义》和《水浒传》连环画,
用牛皮纸仔细包好,郑重地放进自己的小背包里。“平安表哥肯定喜欢这个!”他信心满满地想。
小孙小英则翻出了自己珍藏的彩色玻璃珠和一盒没用过几次的漂亮头绳,
小心地用小手帕包好,眼睛里闪着光:“我要和表姐们一起玩。
看着孩子们纯真而用心的准备,刘清雅和孙永生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暖意。
这份来自晚辈的、略显稚拙的礼物,或许比任何贵重的东西都更能传递亲情。
孙永生也特意准备了一些西南的特产:上好的茶叶、一些滋补的药材,他隐约觉得妹妹这些年身体可能亏虚。
在等待和准备的日子里,孙继民简直成了“问题宝宝”,每天都要缠着父亲问无数个关于平县、关于姑姑家的问题。
“爸,平县是不是特别冷?”
“平安表哥真的能打死野猪吗?他是不是长得特别高特别壮?”
“姑姑家的姐姐们会不会嫌我吵?”
孙永生难得地极有耐心,一一解答着儿子的问题,虽然很多细节他也不清楚,但他语气里的肯定和期盼,
极大地安抚了孙继民的好奇与不安。他甚至翻箱倒柜,找出一张有些泛黄的老地图,
和孙继民、小英一起,用手指沿着铁路线,从西南一点点划向那个名叫“平县”的北方小城。
那条蜿蜒的线,仿佛连接起了断裂二十五年的血脉。
刘清雅则细心地为可能的水土不服准备了一些常用药品,又给丈夫和孩子们准备了路上吃的干粮。
她心里既为丈夫感到高兴,也隐隐有些近乡情怯的紧张——该如何与这位饱经风霜的小姑子相处,
才能既不显得生分,又能恰到好处地给予关怀?
出发的前一晚,一家人都有些失眠。孙永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脑海里交替浮现着妹妹小时候怯生生的模样和大哥电话里描述的、如今儿孙绕膝的情景,心潮澎湃。
刘清雅靠在他身边,轻声说:“永生,找到娟妹子,你这心里的结,总算能解开了。”
孙永生紧紧握了握妻子的手,无声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孙永生一家便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登上了北上的列车。
绿色的火车喷着白色的蒸汽,缓缓启动,载着无尽的期盼与二十五年的思念,驶向那片陌生的、却又因血脉而变得无比亲切的北方土地。
车窗内,孙继民和小英的脸紧紧贴在玻璃上,看着迅速后退的风景,兴奋地叽叽喳喳。
孙永生和刘清雅并肩坐着,望着窗外,眼神交汇处,是同样的激动与郑重。
列车呼啸,穿过山川平原,距离那个魂牵梦绕的团聚之地,越来越近。
一场跨越时空、感人至深的骨肉重逢,即将在平县那个朴素的农家小院里,温情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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