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劈波斩浪,一路北上。越靠近帝都,运河两岸愈发繁华,驿馆码头林立,官船商舫往来如织。然而,在这片繁华景象之下,林惊澜一行却能感受到一种无形的、越来越沉重的压力。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
柳如烟手下的听风阁探马回报愈发频繁,带来的消息也愈发触目惊心:
“国公,二皇子近日频繁出入兵部侍郎张谦府邸。”
“京营副将赵猛,曾为永嘉侯旧部,近日其麾下兵马调动异常。”
“都察院那几位御史,又在联络同僚,似乎准备联名上奏。”
“陈贵妃三日前曾召见宗人府宗正……”
一条条信息汇聚,勾勒出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向着凯旋归来的队伍悄然收紧。二皇子及其党羽,显然不甘心坐以待毙,正在做最后的挣扎,意图在林惊澜踏入京城之前,或者至少在金殿面圣之前,制造变数。
“他们这是狗急跳墙了。”林惊澜看着柳如烟汇总的情报,神色平静,眼中却寒芒闪烁,“无非是几种手段:要么在城外强行截杀,制造混乱;要么在朝堂上发动更猛烈的弹劾,先入为主,污我名声;要么……就是从我们押解的人犯或证据上做文章。”
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传令!船队加快速度,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抵达通州码头!慕容,选派最可靠的弟兄,分三班,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看守永嘉侯、方敬尧等要犯,饮食由韩姑娘亲自检验。所有证物箱笼,加贴封条,由如烟你亲自带人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慕容婉与柳如烟齐声领命,神色肃然。
林惊澜又对澹台明月和沈墨瞳道:“明日入京,恐怕不会太平。你们紧随我左右,若无必要,不要轻易离开船舱或车驾。”
两女皆点头应下,沈墨瞳眼中带着担忧,而澹台明月则更多的是冷静与跃跃欲试。
是夜,船队并未如往常般停泊,而是挑灯夜航,鼓足风帆,向着最后的终点冲刺。运河之上,唯有他们这一支船队灯火通明,破浪前行,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林惊澜负手立于船头,夜风吹动他的墨氅,猎猎作响。他望着北方那隐约可见的、笼罩在巨大城郭阴影下的辉煌灯火,那里是帝国的权力中心,也是风暴的漩涡中心。
“京城,我回来了。”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这一次,我倒要看看,谁能阻我?”
他回想起离京时的情景,那时的他,虽有名位,却更多是倚仗祖荫和苏云裳的庇护,看似风光,实则根基未稳。而如今,他携平定江南、肃清奸佞之大功,手握雄兵(惊澜卫),财源广进(惊澜商号),情报通达(听风阁),更有红颜知己相助,自身武道亦臻化境。此番回京,他已不再是那个需要谨慎蛰伏的落魄侯爷,而是足以搅动天下风云的镇国公!
临近子时,一直闭目感应着什么的澹台明月忽然睁开美眸,低声道:“惊澜,前方水道,杀气很重。”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前方负责了望的哨探也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哨音!
只见前方河道转弯处,赫然被数十条大大小小的船只堵塞!那些船只横七竖八地挤在一起,看似是发生了碰撞事故,堵塞了航道。然而,在两岸的阴影中,以及那些堵塞的船只上,隐约可见弓弩反射的寒光和攒动的人影!
更有十数条快船,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两侧芦苇荡中疾驰而出,船头站着的身形,个个气息彪悍,眼神凶狠,远非之前“血手会”的乌合之众可比!
“是‘龙骧卫’的人!”柳如烟眼神锐利,瞬间认出了其中几人衣甲上的徽记,“还有……那是‘断魂刀’彭连海!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黑道巨擘!二皇子这次真是下了血本,连拱卫京畿的龙骧卫和这等人物都调动了!”
龙骧卫,乃京营精锐,隶属兵部,其副将赵猛正是永嘉侯旧部!而“断魂刀”彭连海,更是北方绿林道上数得着的高手,刀法狠辣,内力深厚!
对方显然是要在此地,凭借地利与人数优势,不惜一切代价,将林惊澜一行彻底留下!
慕容婉已然持枪在手,眼中战意熊熊:“国公,下令吧!”
所有惊澜卫将士都握紧了兵刃,目光坚定地看向林惊澜。沈墨瞳紧紧攥住了衣角,澹台明月则悄然将几枚药丸扣在了指间。
林惊澜目光扫过前方严阵以待的敌人,又看了看身后同样肃杀的部下,缓缓拔出了腰间的尚方宝剑。剑身在月光与灯火下,流淌着森寒的光泽。
他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他知道,这是归途的最后一道关卡,也是他回敬京城那些魑魅魍魉的第一声惊雷!
“惊澜卫!”林惊澜声如洪钟,传遍整个船队,“随我——破敌!”
“杀!”
震天的怒吼声中,旗舰一马当先,毫不减速,如同离弦之箭,悍然撞向前方堵塞的船阵!大战,瞬间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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