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警告…发现系统级bUG…”
“启动…防火墙…清除程序…”
两尊高达三丈的数据巨像，发出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手中的巨斧闪烁着危险的红光，如同两座移动的山峰，一步步向三人逼近。整个地下宫殿，都因它们的移动而微微震动。
赵辰脸色惨白，他手中的魔方飞速旋转，投射出一道道数据流，试图分析这两个“防火墙”的构造。
“不行…它们的权限太高了，是系统内核级别的守护程序，我的代码根本绕不过去！”他急得额头冒汗，“物理攻击可能也无效，它们是纯数据体，就算打散了也能立刻重组！”
话音未落，叶孤城已经动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白色的残影，主动迎了上去。他手中没有刀，但他的手，他的指，便是这世间最锋利的武器。
“砰！”
叶孤城一掌拍在左边那尊巨像的胸口，巨像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胸口的数据流瞬间紊乱，炸开一片绚烂的光点。然而，不过一息之间，那些溃散的数据又重新汇聚，完好如初。
巨像反手一斧劈下，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叶孤城身形飘忽，轻易躲过，同时手指如剑，精准地点在巨像的手腕关节处。
“咔嚓！”
一声脆响，那是数据链断裂的声音。巨像握斧的手臂，瞬间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可下一秒，那条手臂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了出来。
“没用的…”赵辰的声音里带着绝望，“它们和服务器核心相连，只要核心不灭，它们就是不死的！”
叶孤城眉头紧锁，身形在两尊巨像之间不断穿梭，每一次攻击都能造成巨大的破坏，但每一次破坏都会在瞬间被修复。他就像是在和两团永远不会消失的影子战斗，空有一身通天彻地的武功，却无处施展。
看着陷入苦战的叶孤城，和急得快把魔方捏碎的赵辰，苏晚晚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抱着手臂，歪着头，像个局外人一样打量着那两尊威风凛凛的巨像，听着它们嘴里翻来覆去念叨的那几句警告。
“未授权访问…系统级bUG…启动清除程序…”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这不就是她上辈子，公司电脑弹出病毒警告时的标准用语吗？
一个荒诞的念头，突然从她那颗咸鱼脑子里冒了出来。
她清了清嗓子，在一片刀光剑影和数据乱码的混乱中，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喂！你们两个！工号多少？叫什么名字？我要投诉！”
整个宫殿，瞬间安静了一秒。
正在激战的叶孤城，身形一个趔趄，差点被斧风扫到。
正在疯狂敲代码的赵辰，手一抖，魔方差点掉在地上。
两尊巨像的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它们那双红色的电子眼，齐刷刷地转向了那个叉着腰，一脸“我是来找茬的客户”表情的苏晚晚。
“重复…指令无法识别…”
“发现…异常语音…输入…”
有戏！
苏晚晚眼睛一亮，社畜之魂熊熊燃烧。对付这种一根筋的程序，就不能跟它讲道理，得用官僚主义和形式主义打败它！
“无法识别？你们的培训怎么做的？连基本的客户问询都处理不了？”苏晚晚的语气，活脱脱一个正在训斥新员工的老油条，“我的访问请求是临时性的，属于‘访客’权限，你们凭什么对我启动‘清除程序’？用户协议第十七章第三条写了，针对‘访客’级别的数据清除，需要提交书面申请，由主管领导签字，再上报风控部门审核！你们的流程走了吗？申请单呢？拿出来我看看！”
“申…请…单…”
“流…程…”
左边那尊巨像的电子眼，开始疯狂闪烁，红光变得极不稳定，仿佛cpU马上就要烧了。
右边那尊巨像，则举着斧子，呆呆地愣在原地，像个突然断了网的机器人。
苏晚晚乘胜追击，语速越来越快，一连串互联网黑话如同机关枪般扫射而出：
“你们这个用户体验做得太差了！完全没有形成闭环！我要给你们差评！我要求复盘！你们的KpI还想不想要了？信不信我一个电话打到你们总部，让你们的年终奖全部泡汤！”
“还有，根据最新的《数字世界个人信息保护法》，你们在没有明确告知并获得用户同意的情况下，擅自启动数据清除，是严重违规行为！我保留追究你们法律责任的权利！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接你们的直属上级！我要跟他谈！”
“KpI…年终奖…法律责任…”
“上…级…”
两尊巨像眼中的红光，已经从闪烁变成了狂闪，像两颗即将爆炸的红色信号灯。它们体内的核心程序，显然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它们被设计出来，是为了对付刀剑，对付代码，可从来没有哪个程序教过它们，该如何应对一个满嘴黑话、胡搅蛮缠的社畜啊！
“滋啦…”
左边的巨像，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它猛地转过头，将巨斧指向了自己右边的同伴。
“警告…检测到…系统…逻辑…冲突…”
“警告…发现…异常…静默…单位…”
“启动…内部…纠错…程序…”
在苏晚晚和赵辰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左边的巨像，嘶吼着“清除bUG！”，一斧子朝着右边那个还在当机的同伴，狠狠地劈了下去！
“砰！”
火花四溅，数据纷飞。
右边的巨像被这一斧子彻底打醒，它愤怒地咆哮一声，也举起斧子，朝着自己的同伴砍了过去！
两个原本应该一致对外的“防火墙”，就这么在苏晚晚一番天花乱坠的“职场pUA”之下，陷入了互相攻击的逻辑死循环。
它们一边咆哮着“清除bUG”，一边疯狂地对砍，在它们简单的AI认知里，对方那个不按指令行动的单位，才是需要被清除的“bUG”。
赵辰张大了嘴巴，呆呆地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感觉自己十几年的程序员生涯，都学到了狗肚子里。
还能…这样？
他转头看向苏晚晚，眼神里充满了敬畏。这哪里是什么咸鱼，这分明就是降维打击的神明！
而叶孤城，早已停止了攻击。
他静静地站在苏晚晚身边，看着那两个巨大无比的蠢东西自相残杀，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个正得意洋洋、拍着手上灰尘的小女人。
他的眼神，经历了从震惊，到错愕，到不解，最终，全部化为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温柔和…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及的骄傲。
他一生都在用最锋利的刀，最狠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而他的妻子，只用了几句他听都听不懂的怪话，就让两个不死不灭的守护者，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他伸出手，在苏晚晚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
苏晚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刚想挣扎，就听见他低沉的，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的晚晚…果然，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神兵利器。”
苏晚晚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
神兵利器？有这么形容自己老婆的吗？
不过…这感觉，怎么还挺不赖的？
“轰！”
随着最后一声巨响，两尊巨像同时将斧子砍进了对方的核心，然后一起化作漫天的数据流，彻底消散。
“快走！”赵辰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忙催促道，“林薇肯定已经察觉了！”
三人不再耽搁，立刻朝着宫殿深处冲去。
穿过空旷的大殿，眼前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的尽头，便是那传说中的“始龙之座”所在之地。
然而，当他们踏上走廊的第一步，周围的景象，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金碧辉煌的墙壁，变成了一片虚无的黑暗。脚下的地板，则变成了一张由无数代码组成的，不断变幻的棋盘。
林薇那带着强烈电流干扰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满了怨毒与疯狂。
“游戏，还没结束呢…”
“欢迎来到…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心魔之境。”
“让我看看，你们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和最渴望的…是什么…”
话音落下，苏晚晚只觉得眼前一花，叶孤城和赵辰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景象。
一张柔软的单人床，一台开着文档的笔记本电脑，窗外是熟悉的城市夜景。桌子上，还放着一盒已经冷掉的，她最爱吃的那家麻辣烫。
墙上的时钟，指向凌晨两点。
一只橘猫轻盈地跳上她的膝盖，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没有杀戮，没有阴谋，没有那个偏执又霸道的疯子。
只有无尽的加班，和一个人，孤单到死的安稳。
苏晚晚愣住了。
她心底最深的渴望，也是最深的恐惧，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
回去，还是留下？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疯狂叫嚣着：躺平吧，别再折腾了，这才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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