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诉讼的硝烟散去，默资本在国内科技圈的地位已然稳固。贝法资本偃旗息鼓，至少表面上维持着礼貌的距离。持续高强度的商海搏杀之后，一股罕见的平静期降临。李默没有急于启动新的扩张计划，而是有意放慢了脚步，开始着手梳理和夯实已有的根基。
这种节奏的变化，最先体现在他的生活里。
那间位于北外滩、曾更多像是个战略指挥所和临时落脚点的顶级公寓，终于开始有了“家”的痕迹。不再是只有最基本的家具和堆积如山的文件，苏晚拉着李默，难得地花了几个周末，亲自挑选了符合人体工学的按摩沙发、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落地灯、铺上了质感柔软的羊毛地毯，甚至还在宽阔的阳台上添置了一个小巧的生态鱼缸，几尾色彩斑斓的热带鱼在其中悠然游弋。
“劳逸结合，张弛有度，这才是长久之道。”苏晚将一盆绿萝放在书房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叶片，在昂贵的红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回头看着站在门口、似乎还有些不适应的李默，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李默走过去，手指拂过绿萝嫩绿的叶片，感受着那勃勃生机。他不得不承认，这些细微的改变，确实让这间冰冷的公寓变得温暖、生动起来。他甚至开始习惯在清晨，不是立刻打开电脑查看全球金融市场动态，而是先站在阳台，看着黄浦江上的晨雾和往来的船只，喝一杯苏晚煮的、温度刚好的咖啡。
[系统日常提示：宿主生活规律性提升，压力指数下降3%。长期处于高压状态不利于‘战略推演’功能稳定性。建议维持当前状态。]
连系统都认可了这种改变。
工作依然忙碌，但不再是不分昼夜的疯狂冲刺。他将更多具体事务下放给苏晚和陈律师打理，自己则更专注于“默云智造”的战略方向，以及利用“技术预研”功能，为科瑞和灵犀规划未来两三年的技术路线图。下午六点后，他尽量不再处理紧急公务，手机调成勿扰模式，时间和空间开始有了清晰的界限。
这天晚上，没有应酬，没有跨国电话会议。李默和苏晚难得地一起在家里吃了顿简单的晚餐，是苏晚下厨做的清汤面和几样小菜，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
饭后，两人窝在沙发里，看一部轻松的老电影。屏幕上光影流转，房间里只有影片的对白和偶尔响起的轻笑。
“下个月，我爸妈想请你回家吃顿饭。”苏晚靠在李默肩头，忽然轻声说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李默揽着她肩膀的手微微一顿。这不同于上次在西郊宾馆与苏正宏、苏辰那场带着审视意味的会面，这是更私人、更正式的邀请，意味着关系被推向一个新的阶段。
他低头看了看苏晚，她眼帘微垂，长睫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能感觉到她身体细微的紧绷。
“好。”他没有犹豫，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手臂收紧了些，“时间你定，我提前空出来。”
苏晚抬起头，眼中漾开明媚的笑意，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充满了期待。“那我可跟他们说了。我爸最近可没少念叨你，说你上次在SEmI峰会上‘踢馆’踢得漂亮，比他年轻时还莽。”
李默失笑，想象不出苏正宏那样的人物会用“莽”这个字评价他。
电影还在继续，但两人的注意力似乎都不在剧情上了。一种温暾而踏实的感觉在空气中流淌，驱散了商场上的尔虞我诈和刀光剑影。
“等‘默云智造’这边上了正轨，”李默看着电视屏幕，像是随口提起，“我们去瑞士待几天？听说那边秋天不错。”
苏晚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随即笑意更深，用力点了点头：“好啊！我早就想去了！你可要说话算话，别到时候又哪个项目出了状况，把我一个人扔机场。”
“不会。”李默承诺道，语气很认真。
然而，资本的世界，平静永远是暂时的。
几天后，李默正在书房审阅“默云智造”与一家德国工业软件公司技术合作的初步方案，陈律师和苏晚联袂而来，脸色都有些严肃。
“李总，贝法资本有新的动作。”陈律师将一份简报放在桌上，“他们联合了另外两家欧洲老牌财团，成立了一个规模高达百亿美元的‘全球科技创新基金’，第一期重点投资方向，就包括……工业人工智能和高端传感。”
苏晚补充道：“而且，他们挖走了我们‘默云智造’负责算法架构的副总，王海。今天早上递交的辞呈，条件都没谈，去意坚决。我查过了，贝法资本给他开出了三倍的薪酬，以及新基金旗下一个子基金的联合管理人职位。”
挖角！而且是核心团队的成员！
李默放下手中的文件，脸上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怒意。他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着扶手。
“王海……”他沉吟着。这个人技术能力很强，但野心也不小，在默资本目前的架构下，确实有些被压制。贝法资本这一手，精准地打在了人才这个软肋上。
“要启动竞业协议吗？”陈律师问。
“不必。”李默摇头，“强扭的瓜不甜。他想走，就让他走。竞业协议只能限制他一时，反而显得我们气量小。”
[战略推演启动：应对核心人才流失及贝法资本新基金竞争…]
[风险：技术思路可能短期外泄，动摇内部军心，助长对手声势。]
[机遇：借此机会梳理团队，提拔内部有潜力但被压制的人才，重塑更具凝聚力和创新活力的文化。利用‘技术预研’功能，在下一代技术方向上保持领先。]
[推演建议：对外淡化处理，对内加强沟通与激励，加速‘默云智造’2.0架构研发，以更高维度的技术优势应对挑战。]
“告诉hR和研发部门，”李默做出决断，“立刻启动内部人才盘点，筛选有潜力、有忠诚度的骨干，准备提拔和加薪。同时，以‘默云智造’的名义，启动一个‘星辰计划’，面向全球招募顶尖的AI和数据科学家，待遇上不封顶，我要的是能引领下一个技术浪潮的人。”
他看向苏晚：“另外，以我的名义，给王海发一份邮件，感谢他过去对公司的贡献，祝他在新的平台有更好的发展。同时，附上我们‘星辰计划’的招募链接。”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默的意图。这既是展现风度，也是向外界，特别是向那些可能被贝法资本挖角目标，展示默资本的底气和求贤若渴的决心。
“好，我亲自去办。”苏晚点头。
陈律师也松了口气，李默的冷静和应对策略，比他预想的要成熟和长远得多。
处理完这突发状况，窗外已是华灯初上。李默揉了揉眉心，感到一丝疲惫，但内心却异常清明。
他走到客厅，苏晚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邮件，暖色的灯光勾勒出她专注的侧影。餐桌上，放着保温的晚餐。
这才是他为之奋斗，并想要牢牢守护的东西。不是冰冷的数字和永无止境的征服，而是这灯火可亲的人间烟火，是这份并肩作战后又可以相互依偎的温暖。
贝法资本的挑战不会停止，新的对手也会不断出现。
但他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迎战、孤注一掷的赌徒。
他有了需要守护的软肋，也有了更为强大的铠甲。
他走到苏晚身边，伸手合上了她的笔记本电脑。
“工作明天再说，”他语气不容置疑，“先吃饭。”
苏晚抬起头，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以及那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笑了笑，顺从地站起身。
“好，先吃饭。”
窗外，魔都的夜晚依旧繁华喧嚣，资本的故事永不落幕。
但在此刻这方小小的天地里，生活本身，暂时压过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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