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道雷光,隐入苍穹,通天光柱彻底消散,冰窟内只余下五行源核,温顺流转的微光。
祭坛中心,两尊石像静静矗立。
李云金半跪于地,石化前的最后一刻,他终究是挣脱了部分束缚,扑到了黄小凤身边,用那仅能活动的臂膀,将她那尊保持着,绘制符文姿态的石像,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他的脸颊贴着她冰冷的石颊,仿佛在进行着无声的告别,又像是永恒的守护。
黄小凤的石像则微微侧首,依偎在他肩头,凝固的眼眸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尽的笑意与安然。
他们就这样相拥着,化为了这极北冰原上,最永恒的画面,如同亘古以来,便存在于此。
苏月白与铸剑谷族长踉跄上前,望着这悲壮而圣洁的一幕,老泪纵横。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注意到了,石像手中握着的东西。
那两枚从空中坠落、本该是玉佩的信物,此刻竟不再是玉石形态!在李云金手中,在黄小凤那尚未完全石化、微微蜷缩的手指间,握着的赫然是两株栩栩如生、完全由纯净黄金凝练而成的稻穗!
金穗约莫尺长,穗粒饱满,沉甸甸地低垂着,每一粒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机与光华。更奇异的是,这两株金穗并非独立,它们的根茎部分,自然地交织缠绕在一起,仿佛同根而生,永不分离。
“这…这是…”苏月白声音颤抖,难以置信。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惊疑,那交织的金穗,忽然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金色光晕,如同冬日暖阳,驱散了冰窟中最后的寒意。光芒所及之处,祭坛周围那万载不化的玄冰地面上,竟奇迹般地、悄无声息地,钻出了一朵朵晶莹剔透、洁白无瑕的雪莲花!
雪莲迎风摇曳,散发着清冽的香气,环绕着相拥的石像,与那对神奇的金穗,仿佛是在为这对牺牲者,献上最纯洁的礼赞,又像是他们不灭的爱与生机,滋养了这片绝地。
金穗温暖,雪莲绽放。
在这极致的死寂,与石化之中,竟孕育出了,如此蓬勃的生机与希望。
苏月白与族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撼,与一丝明悟。肉身虽石化,魂魄或许永镇,但他们的爱与守护,已化为实质的祥瑞,福泽此地,昭示着某种超越生死的力量。
这金穗与雪莲,是终结,还是另一种形式的开始?
就在雪莲绽放,金穗生辉之际,祭坛四周,那五尊原本沉寂的五羊石像,忽然齐齐震动起来!
石屑簌簌落下,它们仿佛是,从万古的长眠中苏醒,眼眸中亮起温润的五行灵光。五尊石羊同时仰首,发出无声却震撼灵魂的长鸣,那鸣声穿透冰层,上达天听。
紧接着,在苏月白与族长敬畏的目光中,五羊石像缓缓低下头,姿态谦恭而神圣,分别衔住了,那两株交织金穗延伸出来的五缕穗芒,金羊衔金芒,木羊衔青芒,水羊衔蓝芒,火羊衔赤芒,土羊衔黄芒。
当五羊衔住穗芒的刹那,整个北境残余的,最后一丝灾劫戾气,如同被阳光驱散的冰雪,彻底消弭于无形。原本因能量冲击,而隐隐震颤的冰川,彻底恢复了平静,天空中长期笼罩的阴霾散去,露出了清澈湛蓝的天穹,祥和的日光洒落,映照得冰原一片璀璨。
天地异象彻底平息,肆虐的灾劫之力,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发生过。只有这祭坛,这石像,这金穗与雪莲,见证着方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切。
苏月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挚友的悲痛交织,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步履蹒跚地,走到那两尊相拥的石像前,颤抖着手,想要最后抚摸一下,那冰冷的石躯,做最后的告别。
然而,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李云金石像的后背时,动作却猛地顿住了!
他修炼多年,灵觉敏锐远超常人。就在刚才那一刹那,他分明感觉到,从这冰冷坚硬的石像内部深处,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生命波动!
那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仿佛下一刻就会熄灭,但它确实存在着!并非魂魄离体后的残留执念,而是实实在在的、被禁锢在石壳之内的生机!
苏月白猛地缩回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毫无生命气息的石像表面。
“族长!”他声音发颤,急切地呼唤,“你快来!感应一下!石像里面…里面好像…”
铸剑谷族长闻言,也立刻上前,将布满老茧的手掌贴在石像上,闭目凝神,细细感知。
片刻之后,她猛地睁开双眼,苍老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没错!是生机!被…被这石壳,和某种力量封印、保护着的…一线生机!虽然微弱,但…但确确实实还在!”
这石像之内,竟然还有生命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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