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为客官,上回书咱们说到,栖霞在望月山潜心修炼创“霞光剑法”,十五岁生日时回望前世;
庆幸今生命运逆转,却也在心中暗暗忌惮前世海神教的圣子方云舒。
今儿个咱们就讲,四君四十五年立冬后,望月山迎来贵客;
栖霞与分别九年的归鹤重逢,两人细数九载过往,儿时情愫已然长成深切牵挂。
四君四十五年,立冬已过。
北齐国的冬天早已裹挟着鹅毛大雪而至,天地间一片苍茫素白;
而南唐国的望月山,却丝毫不见寒冬萧瑟,反倒透着“十月小阳春,无风暖融融”的惬意。
山间草木仍带着几分浅绿,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暖得晃眼。
这日午后,栖霞正在百草园打理新种的麦冬,忽闻弟子来报“有贵客到访”;
她心头一动,隐隐生出几分期待,当即放下手中的小锄头,快步往揽月堂走去。
途中又转念一想——望月山近年虽声名渐起,但能被称作“贵客”且让她心生期待的,除了归鹤,再无旁人。
还有柏师伯祖,他素来与归鹤形影不离,助力月湖山庄事务,是否一同前来?
她指尖微顿,不动声色地放慢脚步,暗自留意着沿途弟子的神色,确认无异常后,才继续前行。
刚到堂口,便见百里如麟立在堂中,脸上堆着春风般的笑意;
他身旁还站着三人,气氛融洽。
听到脚步声,那名少年率先转身,白衫衣角随动作轻扬,宛若被风拂动的流云,身形已长得分明挺拔。
眉眼间褪去了幼时的稚嫩青涩,唯有那双眼睛依旧明亮,似盛着山间最清冽的月色,映着堂外天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不是归鹤是谁?
栖霞的脚步猛地顿住,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又酸又暖,翻涌着说不出的滋味。
她定了定神,压下心头的激荡,随即快步上前,指尖微微蜷起,藏在衣袖里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料,紧张又欣喜。
归鹤亦往前迎了两步,右手抬到半空,像是想像幼时那般自然而然牵住她的手,可动作顿了顿,又轻轻落下。
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旧时画面:
两人曾手牵手坐在马车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分享着兜里的小点心;
曾在蓬莱仙岛的石板上并肩而坐,一起静待日出染红海面;
曾在岱安一同登山,除夕夜守着炉火话家常;
曾在珠城的龙湖客栈岸边放风筝,看着纸鸢高飞而欢呼雀跃;
曾在无名客栈遭遇魅影,栖霞把最爱的玄夜匕首塞在归鹤手中,躲在床底保护他;
曾在金陵湖畔遭遇刺杀,背靠背共同御敌……
那些同甘共苦的时光还历历在目,可如今两人都已过了十六岁,男女有别,便是衣袖相触,都觉不妥。
归鹤身旁的老者和女子亦缓步上前。
老者身着青布长衫,衣着简朴,虽年过六旬,鬓发染霜,却依旧腰杆挺直,眼神清明锐利——正是许久未见的师伯祖柏忆安。
那名青年女子年近三十,青丝如瀑直垂腰际,一双狭长的眸子看向栖霞时,似有泪光闪烁,欲言又止;
正是栖霞安排在归鹤身边的护卫—碧珠,如今已无需隐匿身份。
柏忆安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栖霞,眼中露出温和的笑意,微微颔首:
“栖霞,许久不见,愈发沉稳干练了。”
栖霞这才从重逢的恍惚中回过神,对着柏忆安恭敬躬身行礼,声音还有些未平的轻颤:
“师伯祖。”
待直起身,她又上前拉住碧珠的手,语气温暖:
“这些年辛苦你护卫归鹤了。”
碧珠轻轻摇头,眼底满是欣慰:
“栖霞姑娘言重了,此乃姑娘交代碧珠的职责,幸不辱命。”
栖霞招呼四人入座,目光却忍不住一次次落回归鹤身上,越看越觉亲切。
自月湖山庄清明落雨那一别,檐角的月光落了九次梅梢,山间的云雾散了九回春秋,再重逢时,两人眼底的稚气都已被岁月磨成了温润的光。
栖霞的这九年,是望月山巅的清风与西梁药谷的药香交织成的诗。
初回望月山时,她曾深夜难眠,为家人安危思虑重重;
后来安排吕不言孤骑六千里求援,眼睁睁看着阿娘遭人陷害,却只能挺身相伴,在石牢里与一家三口共渡生死难关;
直至揽月堂陆婆婆现身,掐断韦青松的阴谋诡计,阿爹掌权后抽丝剥茧查明真相,她才稍稍安心。
再后来,她跟着陆婆婆和阿娘前往西梁药谷,六年光阴里,与陆一芳师姐朝夕相伴,受师祖陆婆婆、师父陆蝶的悉心教导;
从辨认百草到亲自治愈疑难杂症,谷中同门都赞她“有悬壶济世的慧根”。
她见师叔陆葵私救交趾国太子,果断以梦境为由告知师祖,巧妙化解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师徒争执与背离;
更促使陆婆婆重修药谷新规,惠及内外,声望日隆。
再次回到望月山的三年,这里已彻底成为她的家:
百草园里与阿娘一同采草药,金蝉院练武场上指导弟弟习剑,听剑堂里帮阿爹梳理门派事务,每日过得匆忙却充实。
而归鹤的九年,是月湖山庄的烛火与四国江湖的风尘写就的书。
他留在山庄的头三年,跟着义父柏忆安四处寻找线索,秘密调查;
终于揪出萧清澜放火、买凶、私吞库银的铁证,并借此推动山庄内务肃清,剔除奸佞。
在柏忆安的教导下,他日夜沉心苦练武功,进步神速;
那份狠劲与勤勉,皆源于亲历世间险恶后,看透了人心叵测——
他暗下决心,要变强,强到能护住自己重视的人,头脑与身手缺一不可。
他总记着栖霞起步比自己早,武功根基更扎实,便愈发刻苦地用汗水弥补差距。
某次巡查分号时,听闻望月山附近有魔教探子出没,他连夜调遣鹤影卫暗中布防;
却又怕栖霞担心,只在信中轻描淡写提了句“近日江湖太平,无需挂怀”——
他从不愿让她沾染半分凶险,只想让她在望月山安心习剑、研医。
阿娘那般冰雪聪颖,却因遭人嫉恨陷害而郁郁终生,这是他心底不敢触碰的刺;
他绝不愿栖霞重蹈覆辙,盼着她能无忧无虑,无需设防。
这份心思藏在日复一日的苦练中,连他自己都未全然说清,只知“护着她”是最重要的事。
此后,他接手山庄事务,面对江湖各派的应酬,总能端着一杯清茶巧妙化解僵局,既不得罪人,又守住山庄底线。
短短三年,“归鹤公子”的名号便在江湖上传开;
手中更握着一支只听他调遣的“鹤影卫”,个个身手不凡、忠心耿耿。
接下来的六年,除了抽空将曹家庄阿娘的遗骨迁移至月湖山庄后山的群鹿山安葬;
他还带着“鹤影卫”遍历四国,巡查山庄分号,遇着贪腐的掌柜便当场拿下,见着懈怠的伙计便即刻更换,手段雷厉风行。
有人赞他“整顿有方,让山庄生意更盛”,也有人怨他“不近人情,断了旁人活路”,可无论口碑如何分化,江湖人提起归鹤,眼底的轻视都渐渐变成了敬畏。
这九年里,雁字回时,鱼书寄处,总藏着两人满满的牵挂。
栖霞会在信里写西梁药谷的晨雾多浓,望月山的新竹多嫩,偶尔还会画一幅自己练剑的侧影,随信寄出;
归鹤则会在信中讲四国的风土人情,山庄的新鲜事,有时还会附上一枚当地的小玩意儿,或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玉佩。
两人的书信攒了满满两个木盒,字迹从青涩稚嫩到沉稳有力,可字里行间的惦念,却从未淡过分毫。
直到今日在望月山揽月堂重逢,才知九载雁书里的牵挂,远不及亲眼见着对方时的心动——
幼时朝夕相伴的纯真情愫,早已在九年的书信往来与默默惦念中,长成了枝繁叶茂的情意,风一吹,便满心想靠近。
四目相对的瞬间,栖霞只觉眼眶一热,鼻尖发酸,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头。
那些想问的“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打理山庄累不累”“有没有受委屈”,最终都化作一句带着轻颤的“归鹤”。
归鹤望着她,喉结轻轻动了动,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竟也说不出口,只轻声应道:
“我来了。”
三个字,声音不高,却饱含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尾音里还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沙哑。
堂外的风从门缝里溜进来,拂动两人的衣袍,时光仿佛在这一刻静止,那些分别的岁月,都成了重逢时最珍贵的铺垫。
归鹤此次到访望月山可有要事?柏忆安一同前来是何缘故?两人的情意能否顺利表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喜欢重逢山海间,侠义于江湖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重逢山海间,侠义于江湖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