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得像凝固的血,营地边缘的篝火被风吹得摇曳不定,火光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影子。我站在一块半塌的石柱后,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那名衣着朴素却举止诡异的男人身上。
他正低着头,似乎在整理斗篷下的什么东西,但手指的动作太急促了,像是在传递什么。他的眼神不时扫向四周,却又刻意避开巡逻者的视线。
哈维尔就站在我身旁,披风上的暗金花纹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悄然离去,如同夜风掠过枯叶,无声无息。
我站在原地,任由寒风刺透长袍。王冠上的初火结晶在黑暗中微微闪烁,仿佛回应着某种无形的召唤。昨夜林中的回响仍未散去,那种压迫感始终萦绕心头。
“陛下。”翁斯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依旧穿着那副厚重的金色铠甲,步伐稳健如山,“您已在此伫立良久。”
我缓缓转身,看着这位忠诚的将军。他的眼神里带着关切,却也藏着一丝不解。
“你觉得,神国会安稳多久?”我低声问道。
翁斯坦皱眉,随即答道:“只要我们守住秩序,百姓便不会生乱。”
我轻笑了一声,笑声比风还冷。“可人心,从来不是靠秩序就能拴住的。”
他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我会加强巡逻。”
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却并不轻松。翁斯坦是忠诚的,但忠诚无法替代洞察。真正的危险,往往藏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营地下方的暗巷里,脚步声极轻,几乎与风融为一体。哈维尔贴着墙壁前行,右手已经搭上了腰间的大剑,目光紧锁前方那两个低声交谈的人影。
一个是先前那个神情慌张的男子,另一个则是威尔斯的随从——一个身材瘦削、总是戴着兜帽的人。两人之间距离极近,几乎是在耳语。
哈维尔屏住呼吸,靠近几步,终于听清了几句断续的话语:
“……契约未破,古龙之誓仍在……”
“……初火不过是枷锁,我们必须找到新的火源……”
他瞳孔微缩,心跳加快。这些话,绝非寻常流言,而是赤裸裸的背叛。
他缓缓抽出大剑,准备上前擒人,却不料那两人突然警觉,迅速分开,朝着不同方向逃窜。
哈维尔怒喝一声,立刻追向随从的方向。他知道,那人手中一定握着更重要的东西。
巷子狭窄而曲折,地面湿滑,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哈维尔的脚步虽重,却异常稳健,每一步都踩在最坚实的地面上。
终于,在一处死胡同前,他追上了那名随从。对方试图翻墙,却被哈维尔一剑挑落,跌倒在地。
“你是谁?”哈维尔将剑尖抵在他喉间,声音低沉如铁。
随从剧烈喘息,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但很快又恢复了冷静。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忽然抬手,掌心竟多出一张泛黄的纸片。
“你主子想知道的东西,都在这张纸上。”他说。
哈维尔皱眉,伸手去夺,却不料那纸片瞬间燃烧起来,火焰幽蓝,带着一股刺鼻的气味。
他猛地后退一步,再看那随从,已然气绝身亡,面容扭曲,仿佛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他低头看向地上残留的灰烬,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安的预感。
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几人的脸庞。
“有人在散布关于初火的谣言。”我坐在主位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们说,初火并非神圣之火,而是束缚神国的枷锁。”
翁斯坦坐在右侧,眉头紧锁。“是谁在造谣?我已经加派人手巡逻,不该还有人敢煽动民心。”
“问题不在民心,而在信仰。”亚尔特留斯缓缓开口,他今天难得主动发言,“初火象征着秩序,但它也成为了一些人心中的桎梏。若不能解释清楚,迟早会酿成大祸。”
我看了他一眼,目光深沉。“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亚尔特留斯沉吟片刻,才道:“让初火的意义不再只是象征,而是成为真正的力量源泉。让人们相信,它不只是神权的工具,更是希望的火种。”
我嘴角微扬,却未应声。
这时,哈维尔推门而入,神色凝重。
“找到了。”他低声说道,“一名可疑者与威尔斯的随从密谈,我追上了后者,但他临死前烧毁了一张纸条。”
我微微眯眼。“纸条内容?”
“来不及看清。”哈维尔摇头,“但我能确定,那是某种古老的契约残页。”
空气骤然凝滞。
“威尔斯。”我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声音不大,却令整个营帐陷入一片死寂。
翁斯坦皱眉:“陛下怀疑他?可他是边陲贵族之一,曾协助平定小隆德叛乱。”
“正因为如此,才更值得警惕。”我站起身,银白长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曾助我,并不代表他会永远效忠于我。”
亚尔特留斯缓缓点头,眼中多了几分思索。
我走到窗前,望向远方漆黑的夜空。那股低沉的回响,似乎又隐约响起,如同某种古老的存在正在苏醒。
“哈维尔。”我回头,目光坚定,“继续盯住威尔斯的随从,我要知道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
“是。”哈维尔回应,语气坚决。
我缓缓坐下,指尖轻触桌面,心中却升起一丝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场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
营帐外,夜风呼啸,吹熄了最后一支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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