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联络人密会,交接关键情报
暮春四月初一的晨钟,从广化寺的飞檐下荡开,裹着淡淡的檀香,漫过寺前的青石板路。墨苏提着个素布包袱,站在法物流通处的柜台前,指尖轻轻捻着束檀香 —— 十三根细香,用朱红丝线捆了三道,这是与老茶头约定的 “安全信号”。包袱里裹着拓印好的三爷党名册油纸,还有那支刻着 “如意云纹” 的弩箭,都是能搅动京城局势的关键证据。
他今天换了身月白色长衫,袖口绣着极小的 “墨” 字暗纹,是母亲当年为他绣的旧衣,洗得有些发白,却透着书卷气,正好符合 “江南书生” 的伪装。左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昨晚包扎时特意垫了软布,走路时虽有些微跛,却不显眼 —— 这是他故意留的 “破绽”,寻常百姓不会留意,懂行的却知这是 “受过轻伤” 的痕迹,反而降低警惕。
“施主是来请香的?” 柜台后,老茶头戴着顶旧毡帽,手里捻着串菩提念珠,声音慢悠悠的,眼神却扫过墨苏手中的檀香,“寺里的香分三等,上等供佛,中等祭祖,下等…… 怕是入不了施主的眼。”
墨苏将檀香放在柜台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家母病中,只求平安香。不求上等,只求心诚。”
【三问三答:暗语验身份】
老茶头的念珠停在第 47 颗 —— 对应康熙四十七年,这是粘杆处暗线的 “年份暗号”。他抬眼看向墨苏,语气依旧平淡:“平安香有两种,要西域的安息香,还是南海的沉香?西域的烈,能驱邪;南海的柔,能安神。”
“家母信佛,自然要南海观世音前的香。” 墨苏垂眸,看着柜台上的香灰,“她常说,南海观音渡苦厄,柔香更能静心神。”
老茶头的手指在念珠上又捻过两颗,忽然话锋一转:“观世音在普陀山,施主怎么不去普陀直接求,反倒来这京城的小寺?莫不是…… 心不诚?”
这句话是 “最后验问”,若是外人,定会慌着解释,唯有自己人知道该如何应答。墨苏抬起头,眼神沉静:“心诚则灵,不必远涉。况且,佛在心中,不在山巅。”
话音刚落,老茶头的眼神松了下来,他将念珠放回袖中,起身道:“施主随我来,后院有新到的南海沉香,给家母用正好。”
墨苏跟着老茶头穿过回廊,绕过大雄宝殿,来到寺后的塔林。这里竖着十几座石塔,最高的是座七级浮屠,塔身刻满经文,在晨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老茶头走到浮屠前,推了推第三层的塔门 —— 那门看着是石制,实则是空心的木胎,轻轻一推就开了。“进去说,这里清净。”
【浮屠交接:三样关键物】
浮屠第三层空间不大,正中供着尊铜制观音像,像前的香炉里插着三炷香,烟气袅袅。老茶头从观音像底座下摸出个油纸包,递给墨苏:“这是徐先生让我交给你的,里面有三样东西,你且收好。”
墨苏打开油纸包,首先看到的是枚黄铜腰牌,正面刻着 “顺天府” 三个字,背面是朵小小的莲花 —— 这是粘杆处特制的 “通行腰牌”,凭此牌可出入顺天府下辖的所有官署,包括牢狱。“有了这腰牌,日后若需查户部、翰林院的档案,会方便许多。” 老茶头解释道。
第二样是个小巧的瓷瓶,瓶身上刻着 “七日假死” 四个字,瓶口用蜡封着。“这是‘七日假死药’,服下后半个时辰会陷入假死状态,呼吸、脉搏皆无,七日后方醒。若遇绝境,可用来脱身,但需提前告知我们接应的时间和地点,不然醒后怕是会被当成真死人埋了。” 老茶头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却掩不住担忧。
第三样是张折叠的黄纸,展开来是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 “西山别院” 的位置,旁边写着 “四月十五,八爷党诗会”。“八爷党要在西山别院办诗会,名为赏春,实则是拉拢朝中汉臣,让他们在《请立贤王疏》上签名。徐先生的意思是,你需混进去,拿到签名底稿;若是有机会,就把底稿换成假的,让八爷党白费功夫。”
墨苏将三样东西小心收好,腰牌塞进腰带,瓷瓶藏进袖中暗袋,黄纸折成小块夹在《论语》里 —— 这本《论语》是他特意带来的,封面夹层可藏密信,书页间还留着上次伪造密信的痕迹,正好用来掩饰新线索。
“对了,” 老茶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摸出本线装书,递给墨苏,“这是新的密码本,用《资治通鉴》的页码做密钥,比如‘卷二十三?页五?行二’,就对应‘漕运’二字。你之前用的《永乐大典》太惹眼,敌人容易猜到,这本更稳妥。”
墨苏接过书,指尖摸过封面 —— 是本翻旧的《资治通鉴》,书页边缘有许多细小的划痕,显然是老茶头长期使用留下的。他轻轻翻开,看到某页的空白处,用铅笔写着极小的 “寒” 字,是他的代号,心里微微一暖 —— 粘杆处虽严苛,却也有细致之处。
【名册解析:三爷党的 “铁三角”】
老茶头走到浮屠窗边,望着寺外的槐树,忽然压低声音:“你带来的名册,我连夜看了,里面有三个人最关键,你得记牢。”
“第一个是张伯行,户部主事,管漕运的。” 老茶头的手指在窗台上画着,“他手里握着江南漕运的命脉,三爷党靠他运盐、囤粮,八爷党早就想拉拢他,却因为漕运亏空的事跟他结了仇。你若能找到他亏空的证据,既能断三爷党的财路,又能让八爷党趁机打压,一箭双雕。”
墨苏点点头,想起名册里写的 “张伯行收盐商纹银五百两”,心里有了计较 —— 漕运亏空定不止这点,只要顺着盐商的线索查,总能找到更多证据。
“第二个是王掞,翰林院侍读,负责草拟诏书。” 老茶头的语气沉了些,“他是前明忠臣之后,康熙原本很器重他,可去年他拟‘废太子’诏书时,写了句‘太子失德,当另立贤主’,康熙觉得他在影射自己‘择储不明’,就把他闲置了。三爷党想利用他的名声拉拢文人,却不知道他心里对‘党争’很反感,若是能策反他,说不定能拿到三爷党草拟的‘继统论’底稿。”
“第三个是朱彝尊的后人,叫朱若极,控制着江南盐商的言论。” 老茶头停顿了一下,“江南的盐商大多是他的门生故吏,三爷党靠他在文人中造势,说《古今图书集成》是‘理学正统’,为三阿哥夺位铺路。你若能让他改口,说三爷党‘借编书谋私’,就能断了三爷党的舆论支持。”
墨苏将这三个人的名字记在心里,忽然想起昨晚在城隍庙捡到的箭囊,从袖中摸出来递给老茶头:“这是暗羽组的箭囊,箭杆上有江南织造府的‘如意云纹’,八爷党和潜龙阁的关系,怕是比我们想的还深。”
老茶头接过箭囊,摸了摸箭杆上的纹路,脸色凝重:“看来八爷党早就控制了潜龙阁,想用他们当‘刀’,既打压三爷党,又不脏自己的手。你留着的那本假密信做得好,让他们内部乱了阵脚,咱们正好趁机查这三个人。”
【惊闻往事:父亲的旧影】
太阳渐渐升高,透过浮屠的窗棂,洒在观音像上,泛着金色的光。墨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老茶头却忽然叫住他:“你父亲墨仲言,当年也在这塔下交接过情报。”
墨苏猛地转身,心脏像被攥紧:“您…… 您认识我父亲?”
老茶头叹了口气,从袖中摸出块半旧的玉佩,上面刻着 “墨” 字:“这是你父亲当年落在这儿的,他说若是日后有他的后人来,就把这块玉佩交给你。” 他将玉佩递给墨苏,“你父亲是个好人,当年为了查闽浙总督贪腐的事,在这塔下跟我交接过无数次情报,可惜最后还是被人陷害了。”
墨苏握着玉佩,指尖冰凉 —— 玉佩的质地、刻字的手法,都跟父亲留下的 “清白砚” 一模一样,显然是父亲的贴身之物。他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说的 “我没通敌,是被人陷害的”,想起母亲烧毁的那些书信,心里涌起无数疑问:父亲当年是不是也在为粘杆处做事?他的死,是不是跟查贪腐、触怒权贵有关?
“您知道我父亲是被谁陷害的吗?” 墨苏的声音有些发颤,这是他多年来的执念,也是他加入粘杆处的初衷。
老茶头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遗憾:“当年的事太复杂,牵扯到太多权贵,我也不清楚具体是谁。但你父亲留下过一句话,说‘查贪腐容易,查人心难’,让你凡事多留个心眼,别太相信任何人,包括…… 自己人。”
墨苏心里一震,“包括自己人” 这五个字,像根刺扎在他心里。他想起徐渭的严苛,想起四爷的深沉,忽然明白父亲的意思 —— 在党争的漩涡里,没有永远的 “自己人”,只有永远的 “利益”。
【新的使命:西山诗会的暗局】
离开广化寺时,钟声又响了起来,悠远而肃穆。墨苏握着父亲的玉佩,走在青石板路上,心里既有找到父亲旧物的激动,又有对未来的担忧。他知道,父亲的冤案还没查清,新的任务又已到来 —— 四月十五的西山诗会,将是一场更大的考验。
他回到听雨茶楼,将玉佩藏进灶台密格,与父亲的 “清白砚” 放在一起。玉佩和砚台的 “墨” 字相对,像是父亲在冥冥中看着他,给他力量。墨苏取出老茶头给的密码本,翻开 “卷二十三?页五?行二”,找到 “漕运” 二字,又对照名册里的记录,写下第一句密信:“张伯行漕运有亏,查盐商线索。”
写完,他将密信卷成小筒,塞进新得的中空狼毫笔里 —— 这支笔是老茶头给的,笔杆中空,可藏密信,笔尖是用狼毫制成,写起字来格外流畅,正好用来记录后续的线索。
窗外的槐花还在落,飘进茶楼,落在墨苏的案上。他拿起笔,在纸上写下 “四月十五,西山别院”,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 八爷党办诗会,定不会那么简单,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比如拉拢更多官员,甚至与蒙古部落勾结。
墨苏知道,他必须尽快做好准备,查清张伯行、王掞、朱若极的底细,混进诗会,拿到签名底稿。这不仅是为了完成粘杆处的任务,更是为了父亲的冤案 —— 只要查清三爷党、八爷党的阴谋,找到当年陷害父亲的线索,总有一天,能还父亲一个清白。
暮色渐浓,听雨茶楼的灯亮了起来,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墨苏坐在案前,握着那支中空狼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前路多险,他都要带着父亲的玉佩和砚台,走下去,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而四月十五的西山诗会,将是他走向真相的重要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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