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c号作战”的铁蹄依旧在晋南大地上肆虐,但化整为零、转入游击状态的358团,如同水银泻地般融入了山川田野,使得日军的重拳屡屡落空。战斗从大规模阵地攻防,转变为无数小规模的伏击、破袭、骚扰。每一天,都有鬼子的巡逻队遭遇冷枪,运输队踩上地雷,小据点被夜袭。筱冢义男期待的速战速决,变成了令人焦躁的消耗战和捉迷藏。
楚云飞率领的团部指挥核心,已转移至距离风陵渡约三十里外一座名为“云雾山”的险峻峰峦中。指挥部设在一个隐秘的山洞内,阴暗潮湿,但相对安全。电台保持静默,只定时开机接收各游击分队用密码发回的简短战报和情报。生活极其艰苦,粮食靠野菜、野果和秘密粮点少量补给,弹药更是打一发少一发,但官兵们的意志却在困境中磨砺得更加坚韧。
这日黄昏,天色阴沉,山雨欲来。楚云飞正与方立功、赵铁柱等人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研究一张简陋的敌情态势图,分析日军近期的调动规律。突然,负责监听外界讯号的报务员小陈,戴着耳机,一脸紧张地快步走进山洞。
“团长!有紧急情况!”小陈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刚才监听到一段非常微弱的、断断续续的明语呼叫,用的是英语!呼叫代码很陌生,不是我们已知的任何部队!”
“英语?”楚云飞眉头一皱,立刻警觉起来。在晋南战场,出现英语明语呼叫极其罕见。
“内容是什么?能听清吗?”
小陈努力回忆着:“信号很差,杂音很大,大概听到……‘mayday!mayday!……这里是……飓风……呼号……被迫降落……方位……北纬……东经……遭遇地面火力……请求援助……’ 然后信号就中断了,只有重复的求救代码。”
“mayday?国际通用求救信号!飓风?像是飞机代号!”方立功立刻反应过来,“团长,可能是盟军的飞机!被日军击伤或者故障,迫降在我们附近了!”
楚云飞眼中精光一闪!盟军飞行员?这可不是小事!自太平洋战争爆发后,虽然重庆政府已对日宣战,但与盟军(尤其是美军)在中国战区的直接协同还非常有限。如果真有一名盟军飞行员落在日军控制区,一旦被俘,政治影响恶劣,而且可能泄露重要军情。但如果能成功营救,其政治和战略意义将十分重大!
“立刻测算信号来源的大致方位!”楚云飞命令道。
小陈和另一名参谋迅速根据信号强度和断续的坐标碎片,在地图上圈定了一个范围——位于风陵渡东北方向约十五公里处,一个叫“野狼洼”的丘陵地带。那里是敌我势力交错区域,日军巡逻队活动频繁,但也有一些我们的游击小组和小股民兵在活动。
“野狼洼……”楚云飞盯着地图,手指敲击着那个点,“距离鬼子黑云峪据点不到十里地。鬼子肯定也监听到了信号,一定会派兵搜索!必须抢在鬼子前面找到飞行员!”
“团长,怎么办?派人去吗?太危险了!为了一个洋人……”赵铁柱有些犹豫,觉得为此冒险深入虎穴,得不偿失。
楚云飞断然摇头,目光深邃:“不!必须救!这不只是救一个人!这是在向盟军表明我们中国军队的合作诚意和敌后作战能力!这对争取国际援助、提升我国抗战地位至关重要!而且,飞行员身上可能携带有重要情报或设备!”
他立刻做出决断,语速快而果断。
“命令在野狼洼附近活动的‘旋风’突击队第三小组,由组长周卫国亲自带队,立即前往信号源区域,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并营救盟军飞行员!他们是离得最近、也是最精锐的小队!”
“ 命令活动在黑云峪据点外围的游击第一中队,立即对据点进行佯动袭击,吸引日军注意力,为营救行动创造机会!”
“ 通知我们在黄河沿岸的秘密交通站,做好接应准备。一旦救到人,立即通过秘密通道,将飞行员转移至相对安全的后方!”
“此次行动列为最高机密,代号‘风筝’!营救过程中,尽量避免与日军交火,以隐蔽撤离为首要目标!”
命令通过秘密交通员,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出去。夜幕降临,山雨倾盆而下,这既增加了行动的难度,也为营救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野狼洼,一片长满灌木和荆棘的洼地。周卫国率领的五人突击小组,披着蓑衣,在泥泞和黑暗中艰难跋涉,仔细搜索着每一处可能迫降的地点。雨声掩盖了他们的脚步声,但也让搜索变得异常困难。几个小时后,就在他们几乎要绝望时,一名队员在一条干涸的河床旁,发现了异常——一丛被压垮的灌木,以及一些破碎的金属片和布料。
“组长!这里有东西!”
周卫国上前仔细查看,发现了一块印有美军白星标志的飞机残骸,还有一只丢弃的飞行手套。他心中一喜:“就在附近!分散搜索,注意警戒!”
又过了半小时,另一名队员在河床上游一个隐蔽的石缝里,发出了约定的鸟叫声。周卫国迅速赶去,只见石缝里,一个穿着皮质飞行夹克、满脸是血、右腿似乎受伤的高大白人男子,正用一把柯尔特手枪警惕地对着外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他看到周卫国等人身上的中国军服(尽管破旧),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用英语急促地问道:“chinese? Nationalist? munist?” (中国人?国军?共军?)
周卫国虽然听不懂,但看出他没有敌意,示意队员放下枪,他尽量用缓和的语气和手势表明身份和来意:“we are chinese army. Friend. we help you.” (我们是中国军队。朋友。我们帮你。)
那飞行员似乎听懂了“friend”,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艰难地说了句:“thank God… I’m captain James miller, USAAF…” (感谢上帝…我是詹姆斯·米勒上尉,美国陆军航空队…) 随即因失血和疲惫晕了过去。
周卫国立即检查了他的伤势,主要是腿部撞击伤和些许擦伤,暂无生命危险。他立刻下令:“人找到了!立即撤离!按第二方案,向二号接应点转移!”
突击小组用树枝和绳索制作了简易担架,抬起米勒上尉,冒着大雨,沿着预先侦察好的小路,悄无声息地向深山中撤去。几乎在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小时,一队日军搜索兵就赶到了野狼洼,但只找到了些飞机残骸,扑了个空。
几天后,经过秘密交通站的层层转送,腿部得到初步包扎、身体恢复了些许的米勒上尉,被安全送达了云雾山团指挥部。当楚云飞看到这个身材高大、鼻梁挺括、虽然憔悴但眼神中透着惊魂未定和感激的美国飞行员时,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通过团里一位粗通英语的参谋进行简单交流,楚云飞得知,米勒上尉是隶属于美军第十四航空队(即“飞虎队”后续部队)的p-40战斗机飞行员,在执行护航任务时因发动机故障被迫降落。
楚云飞命令军医尽最大努力为其治疗,并将自己舍不得吃的罐头和药品拿出来招待他。米勒上尉深受感动,虽然语言不通,但他从这些装备简陋、面容疲惫却目光坚定的中国军人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勇气和友谊。他努力用手势和简单单词,结合地图,向楚云飞描述了日军在华中一些机场和部队的调动情况(这些情报后来被证实极具价值)。
一周后,米勒上尉伤势稳定。楚云飞决定,通过奥托·冯·海因里希的秘密渠道,安排一次极其冒险的转移行动,将米勒上尉送往重庆的美军联络处。临行前,米勒上尉紧紧握住楚云飞的手,用生硬的中文说道:“楚……将军……谢谢!你们……是英雄!我会……告诉所有人!” 他还将自己的一块身份牌(狗牌)和一架小巧的柯尔特手枪送给楚云飞作纪念。
望着米勒上尉在秘密交通员护送下消失在群山中的背影,方立功感慨道:“团长,这次我们可是做了一笔大买卖。救了一个美国飞行员,这份人情,老美得记着。”
楚云飞摩挲着那块冰凉的金属身份牌,目光深远:“立功兄,这不只是人情。这是在告诉美国人,也在告诉全世界,在中国敌后,有一支中国军队,一直在坚持战斗!我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他们的感激,更是实实在在的援助!武器、药品、情报共享……这场营救,或许就是我们打开与盟军直接合作大门的一块敲门砖。”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让奥托先生想办法递个话,就说我们358团,有能力在敌后保护盟军人员,也有能力利用我们的位置,为盟军提供他们需要的东西。前提是,公平交易。”
“风筝”行动圆满成功。这次成功的营救,虽然规模不大,却意义非凡。它不仅在日后为楚云飞部赢得了盟军方面的好感乃至有限援助,更在无形中提升了中国敌后战场在国际反法西斯阵营中的地位。楚云飞的国际视野和战略眼光,再次为这支在困境中挣扎的部队,撬开了一扇通往更广阔天地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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