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神族的队伍踏入仙界边境时，空气就变了。
火界的风是热的、是跳跃的、是有脉搏的。
而仙界的风——
静。
冷。
清得仿佛可以照见人的心念。
火卫们最先停下脚步。
赤璃习惯性把手放在刀柄上，戒备地四处查看。
岩姒却第一次真正地抬头——
看到了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不是山，不是殿。
而是光。
一种不属于火的光。
水仙界的天，是浅蓝色的。
没有太阳，没有月亮，却亮得令人心安。
那光不是照下来的，而是——
从无数水镜、玉石、寒潭、浮岛上的水息珠反射上来的。
像万面镜子组成了天空。
岩姒第一次觉得：
火并不是唯一能照亮世界的东西。
她忍不住在心底轻声念了句：
“好清……”
烬夭站在她身侧，微微皱眉。
这里的光太冷。
冷得不像是给影子留地方的光。
影在冷光里，会抖。
她忍不住往岩姒那边靠了半寸。
**
队伍继续前行，直到走到一座巨大的“水门”前。
它不是门。
更像是一道立在空中的瀑布，却完全没有落下的趋势。
水流悬空，像被某种规则定格在半空。
所有火神都第一次意识到：
水族的“克制之律”不是传说。
是规则。
是他们生存方式的一部分。
炎宿低声道：“一步错，便会触发水镜锁息。”
赤璃点头：“火若太强，会被压制。”
岩姒却只是在静静观察。
她能感受到这道“水门”里蕴着某种力——
一种和她的火完全相反，却同样稳固的力量。
就在她抬头的那一瞬间——
水门中央像是被轻轻划开了一道痕。
一道影，从中走出。
不是火神那种带着气浪的出现，也不是混沌那种撕裂空气的坍塌。
是——
静。
极其静。
静得像是一个瞬间，所有声音都被那个人带走了。
**
他穿着水仙族的素青长袍，衣摆像是由水雾凝成。
发色不是白，也不是蓝，而是那种冰湖在黎明时会出现的寒光色。
眼睛，是透明的深湖。
没有波澜，却能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脸……
是那种安静到极致的漂亮。
不是柔，是冷。
不是秀气，是干净。
不是美艳，是让火神族所有人都心里一震的那种“神性之美”。
风吹过来，连风都显得更安静了。
这就是——
水仙族未来的族主。
霁寒。
**
赤璃下意识收敛火息。
炎宿眉头微蹙，第一次正视水族。
岩槿轻声吹了个口哨：“水仙族……长这样啊。”
岩姒静静望着他。
不是喜欢。
不是心动。
是——
一种完全不同于火的光。
她第一次觉得：
原来光不是只有一种颜色。原来除了热与跳跃之外，还有这种干净到底的清。
霁寒也看到了她。
那一瞬间，他的目光顿了极轻的一瞬。
不是惊艳——
是被亮到。
岩姒的火纹在仙界的冷光里，被折射得极美。
暖得像是在冰上点了一盏灯。
霁寒眼底像是被点亮了一点微光。
那是——千年未曾浮动过的光。
赤璃瞳孔微缩：
“他……是在看我们殿下？”
炎宿轻声道：“不是看，是……被吸引。”
烬夭心口猛地一紧。
火殿那么亮的光，她从不怕。
可眼前这片冷光——
让她胸腔深处升起了一种无法言说的紧迫感。
那是影的本能：
“他能看见光。而光……会被这种清吸引。”
岩姒却没察觉这层。
她只是礼貌地抬手，行了火神族的敬意礼：“火神族·岩姒，拜会水仙界。”
霁寒望着她的眼睛。
他的声音轻得像水面上落下一片雪：
“水仙族·霁寒，迎火之光。”
火与水——在空气中轻轻碰了一个礼。
明明没有火花，
却像整个仙界都亮了一瞬。
——
《霁寒辞》
清骨生寒水，
孤光照上霄。
霁心无一念，
寒意自天摇。
不染红尘火，
不沾凡世潮。
千年封一笑，
万境失其遥。
若问水何念？
心静天地寥。
若问人何在？
一影立冰桥。
天霁无尘色，
云深断玉宵。
他来如水至，
不惊却自昭。
是光非烈焰，
是情亦不骄。
若火落其侧，
清辉能更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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