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咸阳城外三十里的蒙家演武场,就已经响起了,虎虎生风的拳脚声。
“哈!” “嘿!” “黑虎——掏心!”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剑眉星目,身材挺拔,正一丝不苟地演练着家传拳法。他一拳击出,势大力沉,倒也颇有几分威势。只是那张俊朗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着,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我说爹啊,”少年一边有气无力地收回拳头,一边对着旁边抱臂肃立、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抱怨,“这招黑虎掏心,太祖爷爷掏过,爷爷掏过,您也掏了半辈子了,能不能换个花样?比如黑虎挠痒?或者黑虎打滚?听着也新鲜点不是?”
中年汉子正是蒙毅的父亲,蒙家当代家主蒙骜(虚构人物,与历史名将蒙骜区分)。他闻言,额头青筋一跳,怒喝道:“放屁!祖传的武学,精妙无穷,岂容你这小崽子诋毁!练!再练五百遍!练不好今天就没有饭吃!”
蒙毅不由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精妙无穷…我看是古板无穷才对。这都什么年代了,打架还靠掏心窝子,实在人啊…”
他心里疯狂的吐槽,手上却丝毫不敢停。没办法啊,老爹的拳头,比黑虎掏心可厉害多了。他仿佛已经看到香喷喷的粟米饭和炖羊肉,长着翅膀飞走的悲惨场景了。
蒙家是军伍起家,祖上跟着大秦的先王们南征北战,挣下些军功,成了这咸阳城附近,小有名气的武道世家。到了蒙骜这一代,虽无大战事,但家风依旧彪悍,尤其对家中独子蒙毅,更是寄予了厚望,训练起来毫不手软。
蒙毅天资其实极好,筋骨强健,悟性也高,就是这性子…太跳脱了,总嫌家传武学枯燥古板,心心念念想着外面的世界,话本里描绘的江湖恩怨、侠骨柔情。
“江湖多有意思啊,”蒙毅一边机械地掏着心,一边早已经神游天外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美酒佳人,诗剑风流!哪像在这破院子里,整天对着木人桩,掏啊掏的,掏得它都快有心了…”
五百遍黑虎掏心终于练完,蒙毅感觉自己的爪子…不,是拳头,都快磨出茧子了。趁着老爹去检查其他子弟训练的功夫,他眼珠一转,蹑手蹑脚地就往院墙边溜。
“咳!”一声威严的咳嗽,自身后响起。
蒙毅身体一僵,缓缓转过身,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爹…我…我去茅房!”
蒙骜瞪着他,冷哼一声:“茅房在东南角,你往西墙根溜达什么?又想偷跑出去?”
“哪能啊爹!”蒙毅叫屈,“我这是…这是新想的步法,曲线救国,迂回前进,对,迂回!”
“迂回你个腿!”蒙骜作势欲打,“给我老实待着!下午练枪!”
看着老爹转身的背影,蒙毅长长叹了口气,内心哀嚎:“苍天啊大地啊!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想去闯荡江湖!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想再掏心了啊!”
然而,命运的齿轮,往往就在这不情不愿的日常中,悄然开始转动着。蒙毅他并不知道,他渴望的“江湖”和“不凡”,正以一种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方式,飞快地向他逼近了。
也许,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怀念起这段,只需要对付木人桩的“平淡”时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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