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安可声渐渐平息，演唱会在极致绚烂的烟花和经久不息的掌声中圆满落幕。何粥粥随着人流缓缓走向出口，脑海中依旧混乱不堪。眼泪虽然止住，但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悲伤余波未平，让她脚步有些虚浮。
“何小姐，请留步。”一个温和而干练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周深的经纪人杨薇。
何粥粥停下脚步，有些茫然地看向她。
“周总想见您，请跟我来后台休息室。”杨薇的语气礼貌却不容拒绝。
何粥粥的心猛地一跳。后台？他要见她？是因为她刚才在台下的失态吗？大屏幕上她那狼狈哭泣的样子……他一定看到了。
忐忑不安地跟着杨薇穿过专用通道，喧嚣被隔绝在身后，后台区域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工作人员看到杨薇带着她，都投来好奇但克制的目光。
推开一扇厚重的隔音门，是一间宽敞的独立休息室。周深已经换下了华丽的演出服，穿着一身简单的黑色运动装，卸了妆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走进来。
“周总。”何粥粥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杨薇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门。休息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周深没有绕任何圈子，甚至没有一句寒暄，他向前一步，目光锐利如刀，直接切入核心：
“那首歌，《大鱼》，”他的声音因为连续演唱而有些低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他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你当时的样子，不是简单的感动。你想起了什么？”
何粥粥被他连珠炮似的追问逼得后退了半步，刚刚平复的心绪再次掀起惊涛骇浪。那些混乱的画面——大雪、钢琴、哭泣的少年——再次闪过脑海，带来一阵眩晕。
不能说！绝对不能承认！
她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迎上他探究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极其勉强的笑容，声音因为紧张而发颤：“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周老师您唱得太好了，我……我被歌声感动了，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对不起，给您丢脸了……”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眼神闪烁，充满了显而易见的慌乱和掩饰。
周深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她语无伦次地说完，休息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往前走了一步，距离近得何粥粥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红血丝，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和卸妆水的味道。
“感动？”周深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何粥粥，我唱过很多次《大鱼》，听过这首歌流泪的人也不少。但没有一个人的眼泪，像你那样……”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
“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何粥粥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徒劳地看着他，像一条搁浅的鱼。
周深没有再逼问，只是用那种深邃的、仿佛能看透她灵魂的目光，久久地凝视着她。沉默在空气中蔓延，比任何质问都更令人窒息。
何粥粥知道，她苍白的防御，在他面前，不堪一击。她所有的秘密，似乎都在这双眼睛下，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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