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废墟微光与远方的回响
【寂静的守望】
顾衍的身影消失在戈壁的地平线上，灼热的朝阳很快便将他离去的足迹蒸发殆尽，只留下一片无垠的、令人绝望的荒凉。
废墟内，死寂重新笼罩。
白霆靠着冰冷的墙壁，艰难地吞咽下那点仅能维持生命的能量棒和水。顾衍留下的威胁言犹在耳，但他此刻更多的，是一种沉重的、几乎压垮灵魂的负罪感和……一丝被那决绝守护所触动的茫然。
他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苏晓。
阳光透过缝隙，斑驳地洒在她苍白的脸上，竟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之美。就是这个女人，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分出了一丝珍贵的“生命微粒”缓解他的痛苦；也是这个女人，成了顾衍那种男人黑白世界里“唯一的色彩和温度”。
而他，白霆，白家最后的孱弱继承者，却差点亲手扼杀了这抹色彩。
他挣扎着，用尽力气挪到苏晓身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微弱，但依旧存在。他学着顾衍的样子，笨拙地扯了扯盖在她身上的帆布，试图让她更暖和一些。
他不知道顾衍此去能有几分胜算，更不知道那所谓的“最初样本”是否真的存在、是否有效。他只知道，如果苏晓真的死在这里，哪怕顾衍不杀他，他余生也将在无尽的地狱中煎熬。
“对不起……”他对着昏迷的苏晓，声音干涩地低语，“一定要……撑住啊……”
【系统的挣扎与身体的异变】
苏晓感觉自己沉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冰冷之中。
意识像碎片一样漂浮，时而能听到遥远的声音——顾衍沙哑的呼唤、引擎的轰鸣、风的呼啸，还有系统断续的、如同接触不良的警告音。
【能量……低于……临界……维持……艰难……】
【检测……外部……光能……吸收……效率……0.001%……】
【尝试……启动……备用协议……失败……】
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缓慢地、无可挽回地流逝，像沙漏里最后的沙粒。那种空虚和无力感，比前世的猝死更加清晰和折磨。
但奇怪的是，在这片意识深海的最底层，似乎又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与那“生命微粒”同源的暖意，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闪烁着，对抗着四周的冰冷和死寂。那是她自身潜力被激发后残留的痕迹，也是系统拼尽最后能量维持的“生命火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阳光持续照射带来的累积效应，或许是那点“生命火种”的不屈挣扎，系统那几乎沉寂的屏幕，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光能吸收……累积达到……0.01%……启动……最低限度……自检……】
【宿主生命体征……稳定于危险阈值下限……器官功能出现代偿性增强迹象（未知原因）……】
【分析……可能与‘源晶’能量融合及近期高强度能量刺激有关……】
【‘灵愈之触’（中级）被动效果……微弱生效中……缓慢修复部分肌体损伤……】
一股比发丝更细微的暖流，开始在她冰冷的四肢百骸中极其缓慢地游走，所过之处，那些因能量枯竭和爆炸冲击造成的细微损伤，被一点点抚平、修复。速度慢得令人发指，效果微乎其微，但确确实实在发生着！
她的身体，在系统濒临关闭、外力救援未至的绝境中，竟然开始凭借之前打下的基础和未知的潜力，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自我修复！
与此同时，她一直戴在脖子上、被衣领遮盖的“海妖之歌”项链，那颗泪滴形的深蓝色宝石，在无人注意的情况下，内部似乎也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能量流，与苏晓体内那点“生命火种”和系统的微光，产生了极其隐晦的共鸣，仿佛在默默输送着某种支撑。
这一切变化都发生在微观层面，旁边的白霆毫无所觉。他只觉得苏晓的呼吸似乎……比昨夜后半夜要稍微平稳了一点点？不再是那种随时会断掉的游丝状。
是错觉吗？还是……回光返照？
白霆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意外的访客与抉择】
时间在焦虑和等待中缓慢流逝，日头渐渐升高，戈壁的温度迅速攀升，废墟内变得闷热难当。
白霆自己的伤势也在恶化，失血带来的眩晕和口渴折磨着他。他必须想办法弄到水，否则别说守三天，恐怕今天都熬不过去。
他挣扎着爬到废墟入口，警惕地向外张望。
除了刺眼的阳光和扭曲的热浪，空无一物。
就在他准备退回阴影中保存体力时，极远处，突然扬起了一小片烟尘！
有东西在靠近！
白霆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影巢”的搜索队去而复返？还是戈壁里的流窜势力？或者是……顾衍回来了？不可能，方向不对，时间也远远不够！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片烟尘。
渐渐地，烟尘靠近，显露出真容——竟然是一支由三辆破旧皮卡和几匹骆驼组成的小型商队！车上插着色彩斑驳的旗帜，装着一些货物，看起来像是在戈壁中行走的、游离于各大势力之外的流浪商人。
是敌是友？
白霆内心剧烈挣扎。求救？可能会暴露行踪，引来真正的敌人。不求救？他和苏晓很可能渴死、饿死在这里。
商队显然也发现了这片废墟，似乎打算在这里进行短暂休整。他们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车上传来喧哗的人声和某种节奏古怪的音乐。
白霆看到了车上一些人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是武器。这些刀口舔血的流浪商人，绝非善茬。
他迅速做出决定——不能冒险！
他缩回废墟最深的阴影里，将苏晓往更隐蔽的角落拖了拖，用破烂的帆布和杂物将他们两人尽可能掩盖起来，只留一丝缝隙观察外面。
他握紧了顾衍离开前塞给他的一把能量匕首，眼神决绝。如果被发现，他只能拼死一搏，尽量为苏晓争取时间。
商队的人在废墟外围停了下来，吵吵嚷嚷地开始生火、取水。喧闹声隔着断壁残垣传来，近在咫尺。
白霆的心脏狂跳，汗水浸湿了额发。他能听到有人朝着废墟内部走来的脚步声！
一个……两个……
是过来探查？还是只是找个地方方便？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粗鲁的交谈：
“妈的，这鬼地方真热！头儿说在这里歇到太阳落山再走。”
“里面好像塌了，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破烂或者阴凉地儿。”
白霆的呼吸几乎停止，握紧了匕首。
就在那脚步声即将踏入他们藏身的内室时——
【叮！检测到附近存在中性能量个体（非敌对标记）……系统能量低于预警线，无法进行深度扫描……】
一声极其微弱、只有苏晓能听到的系统提示，在她脑海深处响起，旋即再次沉寂。
也就在这一刻，外面突然传来商队头领粗犷的吆喝声：
“秃鹫！老狗！别他妈乱钻了！快点回来！前面哨卡传来消息，‘铁砧’那帮疯狗好像在找什么人，这片区域不太平！我们歇半小时就走！”
即将踏入内室的脚步声顿住了。
“啧，真扫兴！”
“来了来了！”
脚步声抱怨着，渐渐远去。
白霆如同虚脱般瘫软下来，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好险！
半小时后，商队重新启程，带着扬尘和喧嚣，消失在了戈壁的另一端。
废墟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白霆劫后余生的剧烈心跳声。
他看向依旧昏迷的苏晓，心中的忧虑更深了。“铁砧”还在搜索！这片区域越来越危险了！顾衍……他能及时赶回来吗？
【项链微光与基地暗影】
夕阳再次西沉，将戈壁染上熟悉的血色。
一天的煎熬即将过去。
白霆因为紧张和失血，精神疲惫到了极点，终于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废墟内，只剩下苏晓均匀却微弱的呼吸声。
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之前，她脖颈上的“海妖之歌”项链，那颗深蓝色宝石，再次微微闪烁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稍微明显一丝。一股极其精纯、温和且带着安抚气息的微小能量流，如同涓涓细流，悄无声息地注入苏晓近乎枯竭的经脉。
【检测到未知高阶能量补充……来源分析……‘海妖之歌’……能量性质：温和、守护、精神稳定……】
【宿主生命火种得到滋养……‘灵愈之触’被动效果小幅增强……】
苏晓体内那点微弱的“生命火种”，仿佛得到了燃料，光芒稳定了一丝，自我修复的速度似乎也加快了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她的指尖，在黑暗中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
三百公里外。
顾衍根据坐标，找到了一处几乎被风沙完全掩埋的入口。锈蚀的金属门上，模糊可见一个被尘埃覆盖的、扭曲的星形与dNA螺旋结合的标志——星源集团的旧徽记。
他没有任何犹豫，用暴力强行撬开了沉重的门锁，一股混合着尘埃、霉菌和某种陈旧化学试剂的气味扑面而来。
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通往地下的黑暗。
仿佛一张巨兽的口，等待着吞噬一切。
顾衍打开仅剩的便携光源，毫不犹豫地，一步踏入了这片象征着“生命密码”起源之地的、被遗忘的黑暗之中。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幽深的通道里回响，前方等待他的，是未知的“最初样本”，还是……更深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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