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葵跪在地上，手撑着锅铲，膝盖压着台阶边缘。那股热流还在身体里乱窜，像是要把她从里到外翻个面。她咬住下唇，没叫出声，但额头已经冒了汗。
胸口的碎片烫得厉害，银白色表面浮着细字，她看不清，也不敢多看。刚才那一句“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说出来的时候自己都差点笑场，可偏偏就是这句话，让这破镜子一样的法宝乖乖落下来，还跟她手里的碎片对上了暗号。
她喘了口气，把锅铲往地上又戳深了一点。不能倒，小林还在上面躺着，要是她在这儿抽过去，谁给他换布条？谁去揪那个扫星老头问话？
她闭上眼，试着把注意力往下沉。荒诞仙气平时藏在丹田角落，像一缕不听话的烟，现在却被那股新来的力量冲得四处乱撞。两股东西碰一块，她脑仁直跳。
老乞丐的话突然冒出来：“信而不执，疑而不弃。”
她愣了一下。那时候她在村口讨饭，老头蹲在墙角啃饼，边嚼边说这话，她还以为是在念经。现在想想，这老头八成也不是什么普通乞丐。
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硬压那两股力量，而是试着让它们绕着丹田转圈。先是一点点引，荒诞仙气往前走半寸，新力道就往后退一点。再来一次，荒诞仙气再进，对方也跟着动。
第三次，两条线终于接上了。
一股暖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皮肤上炸开的血丝慢慢收拢。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能稳稳坐着，没歪也没倒。
“成了？”她嘀咕。
话音刚落，手里的“铁板烧”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她吓了一跳，差点把它扔出去。“你别自己动啊，吓人。”
她试着抬手，铁板烧跟着抬。她想让它转一圈，它还真转了，带起一道金光，在密室墙上划了条弧线。她又试了个“翻面”，结果这玩意真像锅里的煎饼一样打了个滚，擦着她的鼻尖飞过去，差点削掉一撮头发。
“哎哟！”她缩头，“轻点行不行！”
铁板烧落回掌心，安安静静，像个乖孩子。
她盯着它看了会儿，忽然笑了。“你说你是不是以前被人当厨具用过？怎么一听‘翻面’‘爆炒’就来劲？”
她想了想，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炒”字。
铁板烧嗡了一声，边缘发红，温度瞬间升高。她赶紧把它放低，对面石壁被热浪扫过，表层直接化成粉末簌簌掉落。
“好家伙……”她缩了下手，“这火力，炒菜能连锅带灶一起炸了。”
她坐回地上，开始琢磨这玩意到底听什么指令。喊身份能激活，说菜名能操控，那它到底是个法宝还是个智能灶台？
她正想着，脑子里突然响起四个字：
“任务更新。”
声音很短，像有人在耳边敲了下钟，说完就没影了。
她等了几秒，再没动静。
“啥任务？”她问。
铁板烧不动。
“你装聋？”她戳了戳它。
还是没反应。
她皱眉，心想这东西认主都认了，总不能关键时刻掉链子吧。她闭上眼，心里默念：我要救小林，要查黑风寨的事，要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你现在归我管了，有事就直说，别打哑谜。
最后一个字落下，铁板烧表面浮出一行虚影：
“第一指令：护持命火，归途清障。”
字一闪就没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铁板烧自己收了光，缩小成一枚符印，贴着她左腕钻了进去。原来渗血留下的符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烫着皮肉的印记，形状像个锅铲把。
她甩了甩手腕，有点麻，但不疼。
“护持命火……是说小林？”她喃喃，“清障？路上还有埋伏？”
她站起身，腿还有点软，但比刚才强多了。她抬头看向台阶方向，灰尘还在缓缓飘落，裂缝里的紫绿光已经暗了下去。
她把锅铲插回腰后，顺手拍了拍铁板烧的位置。“行吧，你既然听我的，那就别偷懒。待会要是遇上麻烦，你得顶上。”
铁板烧轻轻震了一下，像是答应了。
她迈步往台阶走，每一步都踩得稳。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下。
刚才上来时，台阶两边凉得不像石头，现在摸上去，居然有点温。
她贴墙走了几步，发现墙面的震动变了节奏，不再是那种杂乱的跳动，而是和她心跳同步。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印记，又看了看空着的另一只手。
“你不会还想让我再喊一遍‘我爹是扫星的’吧？”她说，“我都喊三回了，再喊我自己都要信了。”
她顿了顿，还是举起了手。
“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话一出口，胸口银白碎片亮了一下，铁板烧在皮肉下轻轻一跳。
整个台阶突然亮了。
不是金光，也不是紫绿光，是一种暖黄色的光，像灶膛里刚点燃的柴火。光顺着台阶一路往上，照出一条清晰的路。
她眨了眨眼。“你还真吃这套？”
她继续往上走，越走越快。到了中途，她突然觉得背后一热，回头一看，密室门缝正在合拢，最后一丝光也被吞了进去。
她没停，反而加快脚步。
快到出口时，她听见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重物落地。
她停下，耳朵竖起来。
没别的声音。
她眯眼，手摸向锅铲柄。
“该不会真有人在上面等着吧？”
她没急着冲上去，而是把铁板烧从手腕调出来，捏在手里。这回她没让它显形，只是用意念压着它别发光。
她一脚踏上最后三级台阶。
地面微微颤了一下。
她屏住呼吸，右手握紧锅铲，左手托着铁板烧，慢慢靠近出口边缘。
出口处的碎石堆动了动。
一块石头滚了下来。
她抬脚，准备踹。
就在这时，铁板烧突然在掌心转了个圈。
她一愣。
它自己动的。
下一秒，它猛地朝上一冲，撞开一堆碎石，飞出通道，在半空展开成一面光盾，挡在她面前。
外面站着一个人。
背光站着，看不清脸。
那人抬起手，手里握着一把刀。
刀尖滴着水。
姜小葵一脚踏出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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