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工车间。
刘海中听到广播声传来，他握着工具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零点一秒。
“铛！！！”
就是这微不可察的停顿，导致他夹着的那块通红钢坯角度微微偏移，与落下的巨大气锤发生了极其轻微的、非标准的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带着点杂音的脆响！
飞溅的火星似乎也比平时更猛烈了些，有几颗甚至溅到了他的劳保鞋上，烫出几个微小的焦痕。
周围几个离得近的锻工下意识地瞥了他一眼，带着一丝疑惑。
刘师傅可是七级老师傅，很少出现这种低级失误。
刘海中仿佛没察觉到这些目光，也没感觉到鞋上的火星。
他维持着弯腰锻打的姿势，但那双盯着通红钢坯的眼睛，瞳孔却在剧烈收缩！
傻柱？食堂副主任？！
“凭什么？”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咆哮，“他何雨柱算什么东西？一个颠大勺的厨子！一个在院里都敢顶撞我、让我下不来台的混不吝！
他凭什么？！他进厂才几年？老子在轧钢厂抡大锤、打铁坯子的时候，他还在胡同里撒尿和泥玩儿呢！”
他刘海中，堂堂七级锻工！在车间里熬了多少年？
流了多少汗？挨了多少烫？
才混到如今这个受人尊敬的位置！
可那又怎么样？他依旧只是个工人！
一个干活的！他梦寐以求的、真正的“领导”位置，连个边儿都没摸到！
可傻柱呢？
这小子不声不响，考了个三级厨师证，转头就他妈成了食堂副主任！
那可是正经的干部编制！
管着食堂几十号人，管着全厂上万人的伙食！
手里有权！说出去，那是厂领导！
跟他刘海中这个只能在四合院里管管鸡毛蒜皮的“一大爷”，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巨大的落差感，让他有些恍惚。
“院里一大爷？呵！”
刘海中在心里自嘲地冷笑，“屁！那顶多算个管事的大爷！在厂里，在人家何副主任眼里，算个屁！
这才是真正的领导！有红头文件，有全厂广播，有实打实的权力！”
一股强烈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欲望和钻营的本能，瞬间压倒了嫉妒的怒火。
刘海中猛地直起身，将锻打好的部件放到一边，动作有些僵硬。
他摘下被汗水浸透的劳保手套，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油污，眼神闪烁着阴晴不定的光芒。
“傻柱这小子……肯定是走了门路！”
刘海中心思电转，眼神变得锐利而贪婪，“没错！不然凭什么？就凭他做菜好吃？
做菜好吃的人多了去了！
凭什么就他升得这么快？
肯定是抱上了谁的大腿！李怀德？对！肯定是李怀德傻柱最近和他走的很近，这老狐狸……”
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傻柱肯定给李怀德送了大礼，或者抓住了李怀德什么把柄？
又或者……是走了什么他不知道的更高层的关系？
这小子平时看着混不吝，没想到背地里这么会钻营！
“不行！我得问问！”
刘海中下定了决心，眼神变得急切起来，他不能坐以待毙！
傻柱都能找到门路当上副主任，他刘海中在厂里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人也不少，还是七级工，凭什么不行？
傻柱能找到的门路，他刘海中也要找到！
傻柱能送的礼，他刘海中……咬咬牙也能送！
只要能当上真正的领导，付出点代价算什么？
他仿佛看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捷径就在眼前，而傻柱，就是那个无意中为他指路的“贵人”。
“刘师傅，您没事吧？”
旁边一个年轻锻工看他脸色变幻不定，汗出得更多了，小心地问了一句。
刘海中猛地回过神，摆摆手：“没事没事！热的！这炉子太旺了！”
他掩饰般地重新拿起手套戴上，但心思早已不在眼前的活计上了。
他一边机械地配合着气锤的节奏，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等下了班……下了班就去堵傻柱！必须问清楚！
这小子到底走了谁的门路？花了多少钱？用了什么手段？……哼，傻柱，你能当副主任，我刘海中，就得当更大的官！岂码也要当个主任才行。”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坐在明亮的办公室里，指挥着别人的场景。
与此同时：
钳工车间里。
贾东旭正弓着腰，费劲地用一根长扳手拧着一个巨大、锈蚀严重的螺栓。
汗水顺着他沾满油污的额头流下，他咬着牙，腮帮子因为用力而鼓起，每一次扳动都牵动着酸痛的腰背肌肉。
自从和易中海公开断绝师徒关系后，他在车间里的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
往日里，仗着自己是易中海的徒弟，脏活累活总有人替他分担，还能偷点懒。
如今，易中海虽然没明着报复，但车间里那些见风使舵的家伙们立刻嗅到了味道。
组长把他当成了空气，甚至有意无意地把最累、最脏、最没人愿意碰的活儿都派给他。
清理满是油污的废弃零件，搬运沉重的工件，钻到机床底下清理铁屑……
这两天下来，他感觉骨头架子都要散了，回到家往炕上一躺，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腰更是酸胀得厉害。
比白莲花做观音坐莲还累。
当听到何雨柱升官时，
“哐当！”
贾东旭手里的长扳手一个没抓稳，脱手砸在旁边的铁架子上，发出刺耳的巨响！
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整个人僵在原地，弓着的腰都忘了直起来。
凭什么？
他何雨柱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破厨子！一个就知道耍横打架的混球！
他凭什么？
他贾东旭，曾经是易中海的亲传弟子！
在四合院，在厂里，那也是有点小面子的！
虽然技术不精，但靠着师父的荫庇和一张巧嘴，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可现在呢？师父没了，他在车间里成了谁都可以踩一脚的“臭狗屎”！
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儿，累得像条死狗。
而傻柱呢？这个他从小到大都看不起、觉得就是个莽夫的家伙，居然……居然摇身一变，成了厂领导？
食堂副主任！那可是管着食堂，是正经的干部！手里有权！说出去，那是领导！
是他贾东旭现在见了都得点头哈腰喊一声“何主任”的人物！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嫉妒的质壁分离！
心中悲呼：老妈勿我呀！！
若是没有她妈打了易中海，他现在肯定还没和易中海断绝师徒关系，若是没有她妈惹了何雨柱，他家依旧和以前一样，若是没有他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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