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玦撕裂空间遁走时引发的最后一丝空间涟漪,终于在圣山主峰的晨霭中彻底平复。肆虐的邪气与毁灭性能量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秘境废墟中满目疮痍的残垣断壁,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着血腥与混沌本源的奇异气息,证明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杀并非虚幻。
天光破晓,第一缕金辉刺破云层,洒落在星九跃伫立的身影上。他衣衫褴褛,浑身血迹斑斑,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唯有那双银眸,在晨曦映照下,依旧燃烧着劫后余生的锐利与深沉如海的担忧。他强忍着神魂与肉体的双重剧痛,最后扫视了一遍这片几乎被打碎的山内空间。混沌胚胎在发出那惊天动地的一击后,光芒已彻底内敛,重新化为一枚看似普通的混沌色晶石,静静躺在他掌心,与另外三块镇界石一起,散发出微弱的温凉。
玄玦败走了,但星九跃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后怕与紧迫。玄玦临行前那怨毒的眼神和“小怪物”的称呼,如同冰锥,刺入他的心底。峋儿……他的儿子,暴露了远超常理的力量,这无疑将他们一家推向了更危险的境地。
必须立刻回家!
他不再迟疑,强提一口真元,身形踉跄却速度极快地朝着山下小院的方向掠去。每踏出一步,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咬紧牙关,将速度催至极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玉怎么样了?峋儿怎么样了?
山下小院,笼罩在一种劫后余生的寂静与压抑的恐慌之中。
院门被猛地推开,星九跃的身影出现在晨曦中。
“九跃!”
一直强撑着守在院中的蒙小玉,在看到丈夫身影的瞬间,强装的坚强彻底崩溃,泪水夺眶而出,踉跄着扑了过来。她脸色比星九跃还要难看,唇边血迹未干,显然心神损耗极巨。
星九跃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冰冷颤抖的身体,心如刀绞。“没事了……暂时没事了……”他声音沙哑地重复着,既是安慰妻子,也是安慰自己。
“峋儿……峋儿他……”蒙小玉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屋内,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星九跃心头一紧,扶着她快步走进屋内。
春丫正守在床边,眼睛红肿,看到星九跃回来,如同找到了主心骨,带着哭音道:“相公,您可回来了!小少爷他……他一直昏睡不醒,气息很弱……”
床榻上,星峋静静地躺着,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呼吸微弱而急促,仿佛随时会断绝。他周身那层淡绿色的生命光晕已彻底消失,看起来与普通虚弱的孩子无异,只是眉宇间凝结着一抹不正常的青灰色。
星九跃坐在床边,手指颤抖地搭上儿子的腕脉,灵识小心翼翼地探入其体内。这一探,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星峋的体内,原本磅礴充盈的先天生命本源,此刻竟近乎枯竭!经脉空空荡荡,如同干涸的河床,只有一丝微弱到极致的生机,如同星火般摇曳不定。更麻烦的是,一股阴寒歹毒的邪气残留,正盘踞在他的心脉附近,不断侵蚀着那点最后的生机!这是玄玦那破灭符文的反噬之力,虽然被混沌胚胎大部分抵消,但依旧有一丝侵入了孩子体内!
“本源耗尽,邪气侵心……”星九跃的声音低沉得可怕,银眸中充满了自责与滔天的怒火。是他这做父亲的无能,才让幼子承受如此反噬!
“怎么会这样……”蒙小玉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小玉姐!”春丫连忙扶住她。
“别慌!”星九跃强行镇定心神,眼中闪过决绝,“本源耗尽可以慢慢温养,但这邪气必须立刻祛除!否则峋儿性命危矣!”
他深吸一口气,对春丫道:“春丫,取我珍藏的那截‘万年温阳木’芯,研磨成粉,再用‘地心灵乳’调和,快!”温阳木芯至阳至纯,地心灵乳蕴含大地生机,是驱邪固本的圣品。
“是!”春丫毫不迟疑,立刻转身去准备。
星九跃又看向强忍悲痛的蒙小玉:“小玉,你伤势亦重,不可再动本源。但需你一滴心头精血,以圣女血脉至纯之力,为我引导药力,护住峋儿心脉。”
蒙小玉毫不犹豫,指尖逼出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辉的精血,气息瞬间又萎靡了几分。
星九跃接过精血,眼神复杂地看了妻子一眼,不再多言。他先将自身恢复不多的精纯灵力,缓缓渡入星峋体内,护住他那摇曳的心脉之火,与那丝邪气形成对峙。
很快,春丫将调好的药液送来。药液呈淡金色,散发着温润的暖意和浓郁的生机。
星九跃将蒙小玉那滴精血融入药液,顿时金光大盛。他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的星峋,将药液一点点渡入其口中,同时双手抵住儿子背心,以自身为桥梁,引导着药力与圣女精血的力量,化作一股暖流,缓缓流向那被邪气盘踞的心脉。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神的过程,星九跃必须控制好每一分力量,既要驱散邪气,又不能伤及星峋脆弱的经脉。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更加苍白。
时间一点点流逝,屋内寂静无声,只有几人沉重的呼吸声。蒙小玉和春丫紧张地看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星峋苍白的脸色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红晕,眉宇间的青灰色也渐渐变淡。他微弱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星九跃长长舒了一口气,缓缓收功,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蒙小玉连忙扶住他。
“邪气……暂时压制住了。”星九跃声音虚弱,但带着一丝欣慰,“但本源亏损太甚,非一日可复。需要长期温养,而且……”他眉头紧锁,“峋儿此次强行引动本源,恐怕……会对他未来的根基产生影响。”
具体是什么影响,他现在也无法断定。生命源种的奥秘,太过深邃。
蒙小玉看着儿子依旧昏迷的小脸,泪水无声滑落,紧紧握住他的小手:“只要峋儿能活下来……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陪着他。”
就在这时,一直守在门口警戒的念蕙走了进来,神色凝重地低声道:“九跃,小玉姐,峰顶的秘境入口……似乎有异动,残留的混沌气息正在缓慢消散,但……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星九跃和蒙小玉心中同时一凛。
混沌胚胎还在他怀中,秘境还能有什么异动?难道是玄玦留下了后手?或是……秘境本身还有什么他们未曾察觉的秘密?
星九跃挣扎着站起身,将混沌胚胎和三块镇界石郑重交给蒙小玉:“你和春丫守好峋儿和苔儿,启动阵法最高警戒。我去看看。”
“你的伤……”蒙小玉担忧道。
“无妨,只是探查。”星九跃摆摆手,眼中寒光闪烁,“若是玄玦的阴谋,定叫他有来无回!”
他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儿子,转身毅然走向院外。晨光洒落,却驱不散笼罩在小院上空的阴霾。危机看似解除,但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稚子的秘密,混沌胚胎的归属,玄玦的威胁,以及那深不可测的归墟之谜……一切都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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