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笼罩着黑风岭狰狞的山脊。十二道身影牵着骡马，踏着露水悄然北行。枯枝在脚下发出细微的断裂声，惊起林间飞鸟。
汪小野走在队伍最前，右臂仍吊在胸前，但步伐沉稳，目光如刀锋般剖开浓雾。连日的调养让毒素褪去，蛰伏的力量正在骨子里重新苏醒。周狗儿紧随其后，像只警觉的猎犬，不断嗅探着空气中的危险。
第三日正午，他们抵达了地图上标记的山谷。谷口狭窄，两侧峭壁如鬼斧神工，透着森然杀气。
“副舵主，有动静！”王石头从前方树影中滑下，压低声音，“谷里冒烟，人声嘈杂……不像匠坊，倒像……矿场？”
汪小野眼神一凛，打了个手势，队伍瞬间散入乱石阴影。他借着一丛枯草的掩护向谷内望去——
上百名骨瘦如柴的矿工在皮鞭下机械地挥镐，开采着一种泛着诡异蓝光的矿石。营地中央的工棚里传来沉闷的敲打声，间或夹杂着低沉的爆响。巡逻的守卫步伐整齐，腰刀制式统一，眉宇间带着塞外风雪磨砺出的冷硬。
辽人的矿场？还是玄冥教的巢穴？
他屏住呼吸，意识深处发出指令：【系统，扫描矿石。】
【消耗5点能量……检测到高纯度硝石混合物，伴生硫磺结晶。优质火药原料。风险评估：高度警戒。建议撤离。】
硝石矿！汪小野脊背窜起一股寒意。这根本不是寻找匠人的旅途，而是撞进了敌人的心脏！
就在这时，最大的工棚里爆发出激烈的争吵。棚门被猛地踹开，一个白发散乱的老者被两个壮汉粗暴地推搡出来，重重摔在泥地里。
“老东西！月底交不出‘蓝火’，老子拿你喂狼！”头目模样的汉子提着鞭子跟出来，满脸戾气。
那老者竟踉跄着爬起来，朝对方啐了一口：“用劣炭乱改配比？炸死你们也是天收！”
蓝火！ 汪小野瞳孔收缩——那是传说中威力倍增的特殊火药！这老者，定然是墨渊！
鞭子即将抽落的瞬间，王石头的箭已离弦！箭簇撕裂空气，精准地钉入头目扬鞭的手腕！
“敌袭——！”
整个营地像被捅破的马蜂窝瞬间炸开。守卫们训练有素地结阵反击，箭矢破空声、刀剑碰撞声、怒吼声顿时充斥山谷。
汪小野如猎豹般窜出，左手短刃划出冷光，直扑墨渊。周狗儿带着弟兄们从侧翼杀出，弓弩齐发，硬生生撕开一道缺口。
“不想死就走！”他一把抓住惊愕的墨渊。
老者浑浊的眼睛扫过汪小野吊着的右臂和凛冽的眼神，突然反手抓住他：“帮我把那口炉子毁了！半成品不能留！”
两人冲向工棚。墨渊熟练地拧开阀门，撒入药粉，低喝一声：“退！”
刚冲出工棚，身后便传来沉闷的爆炸声，烈焰从棚内喷涌而出。
“撤！”汪小野嘶吼着下令。
一行人护着墨渊，沿着预设的撤退路线且战且退。箭矢追着脚后跟钉入泥土，呼喝声从四面八方涌来。直到奔出十余里，确认甩开追兵，众人才在密林深处停下，靠着树干剧烈喘息。
墨渊抹了把脸上的汗泥，死死盯着汪小野：“你们不是官府……也不是辽狗。到底是谁？”
“杀辽狗的人。”汪小野平复着呼吸，迎上他探究的目光，“需要能造出轰塌城墙的雷火的人。”
老者眼角抽搐，声音沙哑：“想造反？”
幽暗的林光映在汪小野脸上，勾勒出冷硬的轮廓：“想在这吃人的世道，给汉人劈出一条活路。”
漫长的沉默。只有风穿过林梢的呜咽。墨渊回头望了望黑风岭的方向，那里仍有隐约的喧嚣传来。他忽然抬手重重拍在树干上，震落几片枯叶。
“干他娘的！那群畜生拿老子当牲口使……”他转向汪小野，眼中燃起一团火，“但要造出真正的惊雷，光有方子不行！得要料！要地盘！”
汪小野望向东南方，幽州城的轮廓在群山背后若隐若现。掌心残留着硝石矿场的触感，耳边回响着墨渊的话语。
玄冥教，辽狗……你们的秘密火种，已被我掐灭一缕。接下来，该让你们听听，什么是真正的雷霆之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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