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监狱审讯室。
依旧是那个，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小房间。
依旧是那张，冰冷的、布满了划痕的铁桌子。
楚风和苏清雪再次相对而坐。
这是他们的第三次“交锋”。
但这一次
气氛却和前两次截然不同。
楚风依旧是那副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铐的、古井无波的“囚犯”模样。
但他对面的苏清雪那双一向如同“鹰隼”般锐利的凤眼里却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充满了“侵略性”的审视和……怀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
一种楚风都有些看不懂的、极其复杂的情绪。
那里面有熬了几个通宵之后无法掩饰的疲惫。
有面对一个“无解”的对手时那种，深深的无奈。
有对自己曾经的“失察”和“法律”的无能，所感到的愤怒和愧疚。
甚至
甚至，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
“理解”。
和“同情”？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楚风。
一言不发。
没有像上一次那样咄咄逼人地，质问。
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居高临下地，试探。
她只是
看着。
仿佛，想将眼前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给彻底看穿，看透。
楚风也没有说话。
他知道这个聪明的女人今天来不是为了“审讯”的。
她或许只是想来求证。
求证她心中那个早已有了答案的猜测。
也，求一个……让自己，心安的理由。
死寂。
审讯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只有墙壁上那个老旧的挂钟发出的“滴答”声在清晰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许久。
许久。
最终还是苏清-雪先开了口。
她的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而又充满了“攻击性”。
而是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和疲惫。
她没有问任何关于“审判者”的案子的问题。
她只是像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看着楚风缓缓地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
楚风，那低着的头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本已准备好了，要与她进行新一轮“影帝级”博弈的、冰冷的眼眸在听到这句充满了“人情味”的、简单的问候时。
也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意外。
他看着苏清雪那张充满了憔悴和复杂情绪的俏脸。
他知道。
这个女人
动摇了。
楚风的心中了然。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充满了苦涩的笑容。
“苏警官。”
“你觉得一个家破人亡身陷囹圄每天都活在仇恨和绝望中的囚犯……”
“会好吗？”
苏清雪沉默了。
她无言以对。
因为她知道楚风说的都是事实。
而且造成这一切“事实”的
还有她自己当年那份不可推卸的“失察”之责。
“对不起。”
许久之后她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对她这个“天之骄女”来说无比沉重也无比……艰难的字。
“哦？”楚风的眉毛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苏警官何出此言？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吗？”
苏清雪再次沉默了。
她不能说。
在没有拿到最高层的“授权”之前她不能向楚风透露任何关于“冤案”已经“真相大白”的消息。
这是纪律。
楚风看着她那副“欲言又止”的、充满了挣扎的模样心中，冷冷一笑。
但他也没有再继续逼问。
因为，他知道。
火候还不够。
现在还不是和她“摊牌”的时候。
审讯室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比之前更加的压抑。
苏清雪感觉自己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一个“囚犯”。
而是一个
一个早已，将她所有的心思都看穿了的魔鬼！
她所有的“审讯技巧”所有的“心理博弈”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都……显得是那么的可笑和……幼稚。
最终。
她还是放弃了。
她知道自己今天来，本就是一个错误。
她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准备结束这场让她感到更加“心累”的“对峙”。
她看着眼前这个从始至-终，都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男人。
她那颗本已因为“真相”而对他产生了一丝“愧疚”和“同情”的心再次……被一股无法遏制的“不甘”和“好胜心”所……填满！
她不相信！
她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人在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之后还能……心如止水！
除非
除非他早已，为自己找到了一条全新的“出路”！
一条足以让他，无视所有“规则”和“束缚”的……“成神”之路！
想到这里。
苏清雪那双本已有些暗淡的凤眼里再次燃起了两团熊熊的火焰！
她停下了脚步。
没有回头。
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那扇冰冷的铁门。
仿佛，在问它。
又仿佛在问自己。
最终，她还是缓缓地，转过了身。
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楚风！
她一字一顿地问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无比“幼稚”却又……直指“本心”的终极问题！
一个让楚风在听到之后，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都……第一次泛起了真正波澜的……问题！
“告诉我”
“楚风。”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楚风那颗早已心如磐石的……心上！
“如果……”
“一切可以重来。”
“你”
“还会，选择，走上这条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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