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月眼神一冷:“看来他们搭上的,是镇国公府和周后这条船。”
“老头,你要小心,厉枭武功不在你之下,媚娘子诡计多端,他们若联手,又有外援……”
“怎么?担心起老头子我了?”
萧无涯斜睨她一眼,语气虽淡,眼底却有关切。
“我还没老到需要你这个小丫头操心的地步。”
“倒是你,身处这龙潭虎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太子那边……你打算如何?”
“静观其变。”
沈昭月沉声道,“他若安分,相安无事。”
“他若危及沈家,或与师父您、与斩月楼为敌……”
她眸中寒光一闪,未尽之语,杀气凛然。
萧无涯看着她,叹了口气,又带着几分骄傲:“罢了,你自幼便有主意。”
“记住,无论做什么,保全自己为先。”
“斩月楼,永远是你的后盾。”
师徒二人密谈近一个时辰。
萧无涯将斩月楼内更详细的情况,以及他掌握的一些关于镇国公府和宫中动向的消息告知沈昭月后,才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离去,融入了沉沉的夜色。
次日清晨,天色刚亮。
墨竹如同往常一样,在相府内进行例行的安全巡查,他脚步轻捷,看似文弱,感知却异常敏锐。
很快,他便察觉到府外那些原本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大部分已经消失。
但仍留下几道气息平庸,似是寻常市井眼线的监视。
他立刻前往松鹤院书房,向正准备上朝的沈珩禀报:“相爷,府外监视之人,大部已撤,尚余零星几个,不足为虑。”
沈珩正由春棠伺候着整理朝服,闻言动作未停,只淡淡道:“嗯,知道了。不必理会,一切如常。”
墨竹迟疑一瞬,问:“是否需要告知大公子?”
沈珩系好玉带,语气笃定:“不必。砚儿那边,想必早已知晓。”
他对自己那个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细如发的儿子,有着绝对的信心。
果然,几乎在同一时间,听竹轩内。
青锋一边打着哈欠给沈砚递上擦脸的热毛巾,一边用他那特有的、带着点懒洋洋的腔调说道:“公子,外头那些跟苍蝇似的家伙,大部分飞走了。”
“还剩几只小苍蝇嗡嗡着,瞧着是换了一拨更不入流的。”
“您说,这太子殿下是唱哪出?欲擒故纵?还是真觉得咱们二小姐人畜无害了?”
沈砚接过毛巾,漫不经心地擦着脸,闻言嗤笑一声,毒舌本色尽显:“管他唱哪出,只要别舞到本公子眼前,碍着我的眼就行。”
“至于我妹妹……”
他放下毛巾,眼中闪过一丝护犊子的锐光,“人畜无害?”
“那是他们眼瞎。”
他顿了顿,吩咐道,“两日后那个劳什子诗词会,给本公子打起精神,我倒要看看,哪些不长眼的,敢往我妹妹跟前凑。”
******
暮色渐合,凤仪宫内却早已灯火通明,熏香袅袅。
周后端坐在梳妆台前,卸下繁重的凤冠,铜镜里映出一张保养得宜却难掩刻薄的脸。
心腹周嬷嬷站在她身后,那双布满老茧的手正不轻不重地为她捏着肩膀。
“娘娘,”
周嬷嬷的声音带着惯有的谄媚与试探,“老奴愚钝,还是想不明白,后日那临湖雅筑的诗词会,您为何特意吩咐要让太子殿下也一同前去?”
“他一个……残废之人,去了岂不扫兴?”
周后唇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指尖轻轻划过台面上的一支金镶玉步摇。
“恒儿对沈玉蓉那丫头念念不忘,虽则本宫前次已用前程利害暂时压下了他的心思,可留着那个祸水,终究是块心病。”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陛下护着太子,如同护着眼珠子,鸠羽之毒虽常年下在他的饮食医药中,到底见效太慢,需得年深日久方能掏空他的身子。”
“本宫等不了那么久,必须推上一把。”
她拿起步摇,对着烛光端详,语气平缓却字字诛心:“后日的诗词会,正是个好机会。”
“本宫要让太子,‘心甘情愿’地收下沈玉蓉。”
“一来,将这碍眼的贱人从恒儿身边彻底挪开,绝了他的念想。”
“二来,让沈玉蓉成为插在太子心口的一根钉子,一颗棋子。”
“待她入了东宫,恒儿想知道什么,想做点什么,岂不是方便得多?”
周嬷嬷恍然大悟,脸上堆起敬佩的笑容:“娘娘的意思是……借沈玉蓉的手,送太子上路?”
“如此一来,既除了心腹大患,又不会脏了娘娘您的手!”
“待太子上路之后,沈玉蓉这个知情人,自然也不能留了。”
“娘娘这一箭三雕之计,真是妙啊!”
周后满意地放下步摇,眼神幽深:“不错。”
“如此一来,恒儿没了念想,太子没了性命,而本宫……依旧是这六宫之主,将来,还会是太后。”
周嬷嬷微微点头,“娘娘说的是。”脸上尽是为主子毒计得逞的兴奋。
她们却不知,凤仪宫殿宇之上,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将这番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惊雷屏住呼吸,心中早已怒火滔天。
这毒妇,竟敢如此算计殿下!
他强压下立刻冲下去将其碎尸万段的冲动,待周嬷嬷离开内殿,才悄无声息地滑下屋檐。
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重重宫阙的阴影里,疾速赶往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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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紫宸殿。
夜明珠柔和的光晕洒满殿内,驱散了部分阴暗,却驱不散那弥漫的药味和一种无形的压抑。
萧景宸半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书,神色平静无波。
惊雷单膝跪地,将凤仪宫中听到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了一遍,越说越是愤慨,额角青筋都隐隐跳动。
“殿下!周氏恶毒至此,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是否要属下……”
惊雷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眼中杀气凛然。
萧景宸缓缓放下书卷,脸上并无惊雷预想中的震惊或愤怒,反而掠过一丝极淡的、意料之中的嘲讽。
“急什么?”
他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久病的沙哑,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冷静,“她若不动,孤反倒要疑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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