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她看着沈昭月，眼中带着真诚的欣赏，“昭月，你回来后，京中这些宴会总算不那么无聊了。”
“那些个装模作样的，我看着都累。”
沈昭月微微一笑，还未答话，雅间隔音虽好，但楼下大堂隐隐传来的议论声，还是钻入了耳力过人的她耳中。
“听说了吗？皇上给二皇子和镇国公府的周大小姐赐婚了！”
“真的？圣旨都下了！刚送到镇国公府！”
“啧啧，周家这下更是如日中天了……”
“二皇子得了周家这门姻亲，这……”
声音虽模糊，但关键信息清晰无比。
苏芷晴见沈昭月动作微顿，侧耳倾听的模样，不由问道：“怎么了？”
沈昭月放下点心，拿起绢帕擦了擦手，神色平静无波：“楼下似乎在说，皇上为二皇子与周家小姐赐婚了。”
苏芷晴一愣，随即蹙起秀眉：“周静瑶？”
她性子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她素来自视甚高，一心想着攀龙附凤，这下可算如愿了。”
“只是二皇子……”
她摇摇头，未尽之语带着对二皇子品性的不认同，也有一丝对朝局更深沉的忧虑。
周家与二皇子联手，势力必然大涨，对太子而言，绝非好事。
沈昭月端起茶杯，眸光透过氤氲的热气，看向窗外繁华的街景。
周静瑶成为二皇子妃……继后和周家的动作，越来越快了。
她想起那夜在太子府，那个坐在轮椅上却依然气势不凡的身影，心中微微一动。
这长安城的风，要刮得更急了。
******
养心殿内，闲杂人等都已被屏退，只剩下皇帝与太子萧景宸。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禀奏。”
萧景宸操控着轮椅，面向皇帝，“前次儿臣遇袭，幸得江南林家子弟林瑾轩、林瑾瑜兄弟相助，方能脱险。”
“此二人，瑾瑜武艺高强，忠心可靠；瑾轩则精通商事，心思缜密。皆是可用之才。”
“沈少卿亦曾向儿臣举荐。”
皇帝看着太子，目光带着审视，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这个儿子，即便困于轮椅，也从未停止布局和招揽人才。
“林家……是林氏的娘家吧？”
“既是忠良之后，又有救驾之功，自当重用。”
“如此，就让林瑾瑜先去你东宫担任侍卫统领，护卫你的安全，朕也放心些。”
“至于林瑾轩……”
皇帝略一沉吟，“他既善于经商之道，或于你另有助益，你可自行接触安排。”
“儿臣遵旨，谢父皇。”萧景宸垂首。
皇帝话锋一转，语气似乎随意，却带着深意：“想必你已经知道，老二即将成婚。”
“你自己的婚事呢？心中可有人选？”
“你身为太子，东宫不可长久无主。”
萧景宸握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无波：“劳父皇挂心。儿臣心中有数。且……国事为重。”
皇帝深深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逼问，只挥了挥手：“罢了，你心中有数便好。去吧。”
“儿臣告退。”萧景宸操控轮椅，缓缓退出了养心殿。
殿外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
婚事？
他脑海中极快地掠过沈昭月那双沉静又偶尔闪过一丝锐利的眼眸，随即又被压下。
现在，还不是时候。
东宫，紫宸殿偏殿。
萧景宸回来后，便召见了已在东宫等候的沈砚，以及新上任的东宫侍卫统领林瑾瑜和他的兄长林瑾轩。
林瑾瑜与林瑾轩容貌几乎一模一样，皆俊朗挺拔。
只是瑾瑜眉宇间更多几分军人的刚毅，瑾轩则显得更为沉稳内敛，眼神灵动。
“林侍卫统领不必多礼，日后东宫安危，便托付给你了。”
萧景宸对林瑾瑜说道，语气虽淡，却带着信任。
林瑾瑜抱拳，声音洪亮：“末将定不负殿下所托！”
萧景宸又看向林瑾轩：“瑾轩善于经营，孤已知晓。”
“如今有一事，需借重你的才能。”
他低声吩咐了几句，涉及一些暗中产业的打理与情报资金流转，林瑾轩认真聆听，偶尔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思路清晰，令萧景宸暗自点头。
交代完毕，萧景宸才看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沈砚：“沈卿，你方才说有事禀报？”
沈砚上前一步，脸色是罕见的冷凝：“殿下，镇国公府那边，又开始不安分了。”
“哦？”萧景宸眉梢微挑。
“他们暗中给臣那不成器的堂弟沈玉栋做了个局，诱他赌钱，输了五万两银子。”
沈砚语带讥讽，“条件是，让他去臣父亲书房，盗取那份关于今岁漕运改道的条陈。”
萧景宸眼神一寒：“漕运改道，关乎赋税粮运，乃国之大事。”
“周家的手，伸得够长。”
沈砚继续道：“幸而被舍妹昭月‘偶然’撞破。”
“臣已让暗卫春一去大理寺寻了臣回来，待家父从宫里回府，便当众审问沈玉栋。”
“人赃并获，不怕他不认。”
萧景宸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既是对沈昭月的机警，也是对沈砚的果断。
“沈小姐又立一功。此事你处理得当。”
“撬开沈玉栋的嘴，拿到口供，便是铁证。”
“虽暂时动不了周家根本，也能让他们收敛几分，并在父皇那里再记上一笔。”
沈砚冷笑：“臣明白。这次，定要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瑾瑜和林瑾轩在一旁听着，面色也凝重起来。
他们初入京城权力中心，便已感受到这平静水面下的汹涌暗流。
凤仪宫内，烛火通明。
周静瑶身着华服，恭谨地向周后行礼拜谢：“静瑶谢娘娘恩典。”
周后看着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起来吧，以后就是自家人了。”
她拉着周静瑶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赐婚的圣旨已下，你便是名正言顺的二皇子正妃。”
“往后，要谨言慎行，恪守妇德，好好辅佐景恒，更要……多为咱们周家着想。”
周静瑶垂眸，柔顺应答：“静瑶谨记娘娘教诲。”
“定当尽心竭力，不负娘娘与家族厚望。”
“嗯，”周后点点头，语气渐沉，“沈家那个找回来的丫头，你多留意些。”
“还有苏太傅那个孙女，近日似乎与沈昭月走得颇近。”
“这些，都要心里有数。”
“是，静瑶明白。”周静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与柔美外表不符的野心与冷静。
周后看着她眼中熟悉的光芒，如同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心中愈发满意。
这枚棋子，她选得没错。
只是，想到今日皇帝那般痛快地应下赐婚……周后的眼神又阴沉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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