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那苍老的声音慢悠悠地飘进来,像晒了半干的棉絮,轻飘飘却带着股说不清的韧劲。墨渊攥着碎木片的手紧了紧,蹑手蹑脚地挪到门后,探头往外瞅了一眼,缩回脑袋时一脸古怪:“是个老头,穿着打补丁的棉袄,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看着……挺和善的?”
“和善也不能掉以轻心,”赵长风低声道,手里的剑悄悄握紧,“这地方太邪门,突然冒出来个老头,谁知道是不是又是什么幻象或者圈套。”
林炎捏着那块发烫的金属牌,心里也犯嘀咕。这牌子刚亮过,门口就来个人,未免也太巧了。他走到门边,隔着门缝往外看——只见门口站着个干瘦的老头,头发胡子全白了,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像顶着一团雪。身上的棉袄灰扑扑的,打了好几个补丁,颜色都快分不清了,手里的木拐杖确实磨得锃亮,一看就用了不少年头。
老头似乎没察觉到里面的警惕,还抬手敲了敲已经开着的门,声音依旧慢悠悠的:“小娃娃们,老头子我走了远路,口干舌燥的,能不能讨碗水喝?要是有口吃的,那就更好了,老婆子烙的饼早就吃完了。”
“他还提到了老婆子,”黄莺凑到林炎身边,小声说,“听起来不像坏人啊。”
“坏人脸上也没刻字,”墨渊在旁边嘟囔,“上次黑袍怪客变的刘叔,不也挺和善的吗?结果呢……”
“先让他进来再说,”林炎想了想,推开了门,“老人家,外面冷,进来吧。我们刚过滤了点水,您先喝着。”
老头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打量着屋里的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林炎手里的金属牌上,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样子:“多谢小娃娃了,还是你们心善。”
墨渊不情不愿地递过一碗水,老头接过去,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碗,抹了抹嘴,咂咂舌:“痛快!比老婆子烧的井水甜多了。”他把碗递回去,目光又在金属牌上打了个转,“小娃娃,你这牌子哪来的?看着挺眼熟。”
林炎心里一动,故意含糊道:“捡的,在外面的林子里,看着好玩就揣起来了。老人家认识这牌子?”
“认识谈不上,”老头往地上盘腿一坐,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年轻的时候在镇上见过类似的,好像是个什么宗门的信物,具体是啥来着……唉,人老了,记性不好。”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块干硬的饼,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慢慢嚼着。
“老人家,您住在这附近?”苏清月问道,“这屋子是您的吗?”
“不是不是,”老头摆摆手,饼渣掉了一胡子,“我就是个走江湖的货郎,路过这儿,看这屋子空着,就进来歇歇脚。以前啊,这屋子住着个姓王的老铁匠,一手打铁的手艺出神入化,可惜后来不知道搬哪去了,屋子就空下来了。”
“铁匠?”林炎愣了一下,“那他打铁用的炉子呢?我咋没看见?”
“在后院呢,”老头指了指屋后,“那老铁匠怪得很,非要把炉子砌在后院,说是怕火星子烧了屋子。对了,他还总爱念叨什么‘冰火相融,万物归宗’,我也听不懂,大概是打铁的门道吧。”
“冰火相融,万物归宗?”林炎和洛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这句话和洛雪师父笔记里提到的很像,难道这老铁匠和冰火之源有关?
墨渊一听有后院,好奇心又上来了,起身就往后门走:“我去瞅瞅那铁匠炉子长啥样,是不是比镇上王铁匠的大。”
“别乱碰人家东西!”苏清月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墨渊拉开通往后院的木门,刚走出去就“哇”地叫了一声:“你们快来看!这炉子上有图案!”
众人赶紧跟着出去,只见后院角落里果然有个用耐火砖砌的炉子,黑乎乎的,看着有些年头。奇怪的是,炉壁上刻着些图案,不是花鸟鱼虫,而是些弯曲的线条,看着像河流,又像火焰在流动,和林炎焚天剑上的纹路隐隐有些相似。
“这图案……”洛雪蹲下身,仔细看着炉壁上的线条,“和我师父笔记里画的冰火之源地图有点像!”
“真的?”林炎也蹲下来,“哪像?”
洛雪指着其中一段弯曲的线条:“你看这里,像不像极北冰原的山脉走势?还有这里,这团螺旋状的线条,很像笔记里标记的冰火之源核心!”
老头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拄着拐杖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小娃娃们看得懂这些?那老铁匠说,看懂这些图的,才能找到他藏的宝贝。”
“宝贝?”墨渊眼睛一亮,“啥宝贝?是金子还是银子?还是神兵利器?”
“不知道,”老头摇摇头,“他没说,就说等有缘人来取。不过啊,他临走前把一张图撕成了两半,一半藏在炉子里,另一半……好像是埋在屋前那棵老槐树下了。”
众人一听,都来了精神。林炎试着往炉子里看了看,里面黑漆漆的,啥也看不见。他让墨渊找了根树枝,在炉子里扒拉了半天,突然勾到了个硬纸包。
“找到了!”墨渊把纸包勾出来,吹了吹上面的灰,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半张残破的羊皮纸,上面画着些线条和符号,和炉壁上的图案能对上一部分。
“另一半在老槐树下!”黄莺兴奋地说,拉着林炎就往屋前跑。
屋前果然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壮,得两个人合抱才能围住。林炎按照老头说的,在树根附近挖了起来,没挖几下,就碰到了个硬东西,挖出来一看,是个小陶罐,里面装着另一半羊皮纸。
把两半羊皮纸拼在一起,一张完整的地图就出现了。上面用红色的线条标记着一条路线,从他们现在的位置一直延伸到极北冰原深处,终点处画着一个冰火交织的图案,旁边还写着四个字——冰火之源。
“真的是冰火之源的地图!”洛雪激动得声音都发颤了,“我们找到路了!”
众人都很高兴,墨渊甚至开始畅想找到冰火之源后能得到什么宝贝。只有林炎看着那老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老头出现得太巧了,正好在他们找到屋子的时候出现,还知道这么多关于老铁匠和地图的事,未免也太顺了。
他走到老头身边,拿出那块金属牌:“老人家,您刚才说见过类似的牌子,能不能再仔细想想,是哪个宗门的?”
老头接过金属牌,眯着眼睛看了半天,突然手一抖,牌子掉在了地上。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哪里还有半分老态龙钟的样子。
“火神宗的焚天令,果然在你手里。”老头的声音也变了,不再苍老,反而带着一股威严,“林炎,你终于来了。”
林炎心里咯噔一下,握紧了焚天剑:“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老头缓缓站起身,身上的棉袄“哗啦”一声裂开,露出里面的银色铠甲,头发和胡子也瞬间变黑,哪里是什么走江湖的货郎,分明是个中年将军!
“在下秦战,”中年将军抱拳道,“奉火神宗末代宗主之命,在此等候焚天令的继承者,已经等了三十年了。”
“火神宗?”林炎愣住了,“我只知道焚天之心,不知道什么火神宗啊!”
秦战捡起地上的金属牌,递给林炎:“这焚天令,就是火神宗的信物。你能拥有焚天之心,就是火神宗的继承者。当年宗门遭难,宗主让我带着半张地图和焚天令的消息在此等候,没想到一等就是三十年。”
众人都惊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老头,竟然是火神宗的人,还等了他们三十年!
秦战看着林炎,眼神复杂:“现在,你拿着完整的地图,该去冰火之源了。那里不仅有你想要的答案,还有……火神宗留下的传承。”
林炎握着焚天令,又看了看手里的地图,心里百感交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什么宗门扯上关系,可现在,似乎有一条早已注定的路,在他脚下展开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股熟悉的邪恶气息,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强大,朝着这边涌来。
秦战脸色一变:“是深渊之主的气息!它提前苏醒了!我们必须立刻出发,去冰火之源!”
林炎握紧了焚天剑,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们,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不管前方有什么在等着他们,这一次,他都必须去面对。
因为他不仅是林炎,还是火神宗的继承者。
更是那个要阻止深渊之主的人。
“走!”林炎大喊一声,率先朝着地图标记的方向走去。
秦战、苏清月、墨渊、赵长风、黄莺、洛雪……所有人都跟了上去,没有人犹豫。
远方的黑暗越来越近,仿佛要吞噬整个天地。
但他们的脚步,却从未如此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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