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的开启,并非总是伴随着鲜花与赞歌。更多的时候,它是在旧秩序的残骸与新生规则的磨合中,伴随着阵痛与迷茫,悄然降临。
瀞灵廷在短暂的死寂后,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某种程度的混乱。并非叛乱或暴动,而是一种体系性的无所适从。
队舍的防御结界需要重新校准以适应新的灵子环境;传令方式因信息传递规则的优化而需要更新;
甚至连鬼道的咏唱和效果,都因为底层规则的微调而产生了些许变化,需要死神们重新适应。
技术开发局成了最忙碌的地方,也成了新的“朝圣”之地。涅茧利将自己锁在核心实验室,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疯狂地分析着从新的世界基石——“心渊宇宙”投影中泄露出的(或者说是宇智波夜允许他接触的)庞杂数据流。那些迥异于尸魂界原有技术体系的规则应用模型,让他时而癫狂大笑,时而捶胸顿足。
“原来如此!灵魂循环的冗余度可以这样降低!灵子压缩效率提升了17.3%!哈哈哈哈!妙啊!妙啊!”他对着光幕上滚动的数据手舞足蹈,但下一秒,又抱着头陷入痛苦,“不对!这个能量守恒的局部修正公式是怎么回事?完全违背了瀞灵廷物理学的基础!这……这难道是更高维度的补偿机制?!可恶!完全无法理解!”
他的副官,涅音梦,则忠实地执行着新的指令,利用被赋予的部分新权限,协助稳定着瀞灵廷的技术系统,同时记录着涅茧利所有的研究数据和……疯言疯语。
而在十一番队,气氛则截然不同。
更木剑八,这位被宇智波夜以“禁止移动”的规则之力强行定在荒地数小时、堪称遭受了职业生涯最大耻辱的战斗狂人,在规则禁锢解除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暴怒地四处寻找对手厮杀。他变得异常沉默。
他独自一人坐在队舍那被他撞破后尚未修复的屋顶边缘,那把破烂的斩魄刀随意地放在手边,独眼望着瀞灵廷那似乎更加“干净”的天空,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目标。
八千流小心翼翼地靠近,将一颗金平糖递到他嘴边:“小剑,吃糖~”
剑八没有反应。
“小剑,我们去砍点什么东西吧?”八千流又提议道,试图用他最喜欢的方式唤醒他。
剑八依旧沉默,只是身上的灵压,如同被压抑的火山,在平静的表象下,更加狂暴地涌动、冲突着。他回忆着与宇智波夜那短暂到令人绝望的交手,回忆着那种力量完全无法触及对方、甚至无法被理解的憋屈感。那不是战斗,那是……蝼蚁面对苍天的无力。
“规则……规则……”他沙哑地重复着这个他以往最不屑一顾的词语。以往,他的剑可以斩断一切,力量就是唯一的规则。但现在,他亲眼见到,亲身体验到,有一种存在,可以轻易地定义“允许”与“禁止”,可以让他的力量变得毫无意义。
这种认知,对于一生信奉绝对暴力的更木剑八而言,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打击。他的道,他的存在意义,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否定。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狂暴的金色灵压不受控制地爆发开来,将整个屋顶彻底掀飞!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蕴含着极致愤怒、不甘与迷茫的咆哮!手中的斩魄刀胡乱地向前挥砍!没有目标,只是本能地发泄!
轰!轰!轰!
十一番队队舍附近的建筑遭了殃,被这失控的剑气斩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队士们惊恐地四散奔逃。
“小剑!冷静点!”八千流焦急地喊道,试图靠近,却被那混乱的灵压逼开。
就在剑八的暴走即将波及更广区域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半空中。
是宇智波夜。或者说,是他的一道规则投影。他依旧穿着那身黑色长袍,目光平静地看着下方状若疯魔的更木剑八。
“无法接受规则层面的差距吗?”夜的声音淡漠地响起,穿透了剑八的咆哮,“纯粹的暴力,存在极限。你的剑,斩不断‘概念’。”
“闭嘴!混蛋!”剑八猩红的独眼死死锁定空的投影,所有的愤怒和迷茫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他脚下一蹬,地面炸裂,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投影,手中的斩魄刀带着歇斯底里的力量,狠狠劈下!
“给我去死!!!”
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灵压、所有的战意、所有的不甘!是他摒弃了一切杂念,回归最原始破坏欲的极致体现!刀锋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然而,面对这含怒的、足以重伤甚至击杀寻常队长的一击,夜的投影甚至连手指都没有动一下。
斩魄刀穿透了投影,如同劈中了空气。狂暴的力量宣泄而出,将后方的一片训练场夷为平地,却未能伤及投影分毫。
“看吧。”投影的声音依旧平静,“你的攻击,甚至无法锁定我的‘存在’。这,就是维度。”
剑八保持着劈砍的姿势,僵在半空,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独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我?!”他低吼道。
“你的数据,尚有观察价值。”投影回答,“你的挣扎,你的愤怒,你对‘力量’的纯粹追求,本身也是一种有趣的规则现象。在心渊的新体系下,或许能演化出不同的可能性。”
夜的投影缓缓抬起手,指向剑八,或者说,指向他手中那柄不断嗡鸣、仿佛也在不甘的斩魄刀。
“与其沉溺于无能的狂怒,不如尝试去理解。”
“理解你的刀,理解你的力量,理解……何为‘斩’的规则。”
“若你能以‘力’破‘法’,以你的‘暴力’,触及甚至斩开我所定义的‘规则’,那你的数据,将更具价值。”
说完,投影不再理会僵立的剑八,缓缓消散。
更木剑八从空中落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一片烟尘。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胡乱攻击。他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中那柄陪伴他征战无数岁月的破烂斩魄刀。
“理解……斩的……规则?”他喃喃自语,独眼中那疯狂的血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杂着困惑与一丝微弱火花的沉思。
八千流落到他身边,担忧地看着他。
剑八沉默了许久,最终,他握紧了斩魄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队舍深处那片专属于他的、最大的训练场走去。
“八千流。”
“在哦,小剑!”
“别来烦我。”
“……嗯。”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去思考一个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去聆听,他那柄只懂得砍杀的刀,是否真的蕴含着更深层的东西。
宇智波夜的投影出现在十一番队并“点拨”更木剑八的一幕,自然落在了许多有心人眼中。京乐春水和浮竹十四郎站在八番队队舍的高处,遥望着十一番队的方向,神色复杂。
“更木队长他……”浮竹有些担忧。
“或许,这对他也是一种契机。”京乐春水压了压斗笠,“在新的规则下,我们所有人都需要重新寻找自己的位置。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被‘点名’的,会是他。”
而在技术开发局,透过监控灵子屏幕看到这一幕的涅茧利,则发出了更加癫狂的笑声:“哈哈哈哈!引导更木剑八去感悟规则?!这是何等疯狂而又……天才的实验构想!暴力与秩序的碰撞!数据!我需要更多的数据!”
混乱在持续,适应在进行,变革在每一个角落悄然发生。
宇智波夜,或者说心渊意志,则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与调控者,静静地悬浮在灵王宫那微缩的宇宙投影之中,处理着世界运转的海量信息,同时,那超越世界壁垒的感知,如同触须般,向着多元宇宙的深处,更加坚定地探索而去。
规则的余波尚未平息,新的风暴,或许已在遥远的星海之中酝酿。而瀞灵廷的剑八,他那柄渴望砍杀一切的刀,第一次,因为“思考”而发出了低沉而困惑的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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