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猎屋前的混乱与厮杀,如同投入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波澜却迅速被更深的算计与暂时的平衡所取代。林红缨等人护送着受了内伤的沈岳,借助山林与漕帮提前布置的隐秘路线,顺利撤回了城西货栈。
货栈密室内,气氛凝重中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梅香立刻上前为沈岳检查伤势。拓跋雄那阴毒的一掌蕴含着诡异的寒毒,好在沈岳内力精纯,及时抵御,并未伤及根本,但经脉受创,需要静养数日。梅香取出银针为他疏导郁结的气血,又喂他服下了祛毒温养的丹药。
“沈兄,此次多亏了你。”王大柱看着脸色苍白的沈岳,真诚地道谢。若非沈岳武功高强,吸引了主要火力,计划绝不会如此顺利。
沈岳闭目调息,闻言只是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冷淡:“各取所需。可惜,未能手刃罗威。”他睁开眼,看向王大柱,“那关外人,名为拓跋雄,来自关外‘金帐王庭’下属的‘黑狼部’,其所用掌法阴毒狠辣,名为‘玄阴煞掌’,你需小心。”
金帐王庭?黑狼部?玄阴煞掌?
王大柱将这些名字记在心里,这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情报。他点头道:“多谢沈兄告知。那拓跋雄抢走了假钥匙,罗威必然不会甘心,他们之间已有裂痕,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这时,苏静蓉也悄无声息地返回,她负责监视别院和断后,确认罗威带着人追着拓跋雄的方向去了,别院暂时恢复了平静,但守卫明显更加森严。
“相公,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林红缨问道,她没能亲手教训罗威,有些耿耿于怀。
王大柱沉吟片刻,目光扫过众人:“经此一役,罗威和拓跋雄的注意力暂时会被假钥匙和彼此牵制,我们获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之机。当前要务有三。”
他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沈兄安心养伤,红缨、静蓉,你们也要抓紧时间恢复和提升,下一次冲突,恐怕会更加激烈。”
沈岳默然点头,林红缨和苏静蓉也郑重应下。
“第二,”王大柱继续道,“工坊那边不能放松。新式帆布和扎染布的市场刚刚打开,这是我们的根基。赵兄弟,老掌柜,工坊的运营和与漕帮的合作必须更加紧密,资金和原料要确保万无一失。”他将商业上的事务托付给值得信赖的人。
赵干和老掌柜齐声领命。
“第三,”王大柱语气变得凝重,“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必须尽快弄清楚钥匙的真正秘密,以及罗威和拓跋雄到底想用它做什么!被动防守永远解决不了问题。”
他的目光落在依旧昏睡的哑婆子身上,又看了看沈岳:“沈兄,你师门‘朔风剑阁’,似乎与那黑狼部有所渊源?不知可否告知一二?这或许与钥匙背后的秘密有关。”
沈岳眉头微蹙,似乎不太愿意提及师门之事,但想到如今的处境和暂时的同盟关系,还是冷淡地开口道:“朔风剑阁位于极北苦寒之地,世代镇守‘朔风原’入口,与试图窥探原内之秘的关外部落,尤其是黑狼部,是世敌。据阁中典籍记载,朔风原内封印着大恐怖,而开启封印的‘钥匙’,由‘守门人’一族世代看守。罗威是守门人之后,如今却与黑狼部勾结,乃是背弃祖训,其心可诛!”
世敌?封印大恐怖?守门人背弃?
沈岳的话,与哑婆子的呓语相互印证,让王大柱对钥匙背后的真相有了更清晰的轮廓。一个被封印的“大恐怖”,一把开启封印的“钥匙”,一个背叛职责的“守门人”,以及虎视眈眈、试图释放恐怖的外敌!
这简直就像一场即将上演的灾难片序幕!而他自己,阴差阳错地拿到了这场灾难的“开关”!
压力如山般袭来,但王大柱的眼神却越发坚定。他绝不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成为这场灾难的牺牲品!
“我明白了。”王大柱深吸一口气,“如此看来,这把钥匙绝不能让罗威和拓跋雄得到!我们必须抢在他们之前,彻底弄清楚封印之地所在,以及……是否有彻底解决这个隐患的方法!”
他知道这很难,但这是唯一的生路。
接下来的几天,货栈内仿佛与外界的纷扰隔绝,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
沈岳在梅香的调理下,伤势恢复得很快,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打坐练剑,气息越发凝练。林红缨则拉着苏静蓉对练,一个势大力沉,一个诡异迅疾,互相切磋,各有进益。芸娘和翠儿细心打理着内务,照顾哑婆子,让王大柱没有后顾之忧。
王大柱则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钥匙和已知线索的研究中。他反复揣摩哑婆子的每一句呓语,结合沈岳提供的关于朔风原和守门人的信息,试图拼凑出完整的脉络。他甚至让老掌柜找来尽可能详细的北疆地图,研究“朔风原”可能的位置。
然而,关键的细节依旧缺失。哑婆子神智不清,无法提供更多。沈岳对朔风原内部的了解也仅限于阁中典籍的模糊记载。
就在王大柱苦思冥想之际,赵干带来了一个来自漕帮总舵的消息。
“恩公,帮主传来密信,他在北地的老朋友回信了,关于那个‘沈岳’的传闻,似乎有了新的线索。信中说,大约十年前,确实有一个符合描述的少年被带入了一个位于雪山深处的隐秘门派,那个门派对外自称‘隐宗’,极少与外界接触,但其门人似乎精通一种极厉害的剑术……”
隐宗?雪山深处?
王大柱心中一动,这似乎与沈岳所说的朔风剑阁位置吻合。看来沈岳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
“帮主还说,”赵干继续道,“他在调查关外金帐王庭动向时,发现黑狼部最近活动异常频繁,其部族精锐似乎正在向王庭西北方向的一个古老遗迹集结,那个遗迹……据说在很久以前,被称为‘第一守门堡’。”
第一守门堡?
王大柱猛地站起身!守门堡!这必然与“守门人”有关!黑狼部在那里集结,目的不言而喻——他们可能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比如从罗威那里),知道了封印之地的具体位置,或者至少是其中一个关键节点!
“时机到了!”王大柱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不能再等下去了!我们必须主动出击,目标——第一守门堡!”
他看向刚刚收功的沈岳:“沈兄,你的仇人罗威,以及我等的生死大敌,很可能都聚集在那里。敢不敢,与我再去会一会他们?”
沈岳擦拭长剑的动作一顿,抬起头,冰冷的眼眸中燃烧起熊熊战意:“求之不得!”
暗棋已动,风云再起。王大柱知道,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甚至可能影响天下格局的远征,即将拉开序幕。而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逃避,而是要主动踏入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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