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渐深，阳光和煦，王府庭院内的花草愈发繁盛，连那几株精心照料的“冰魄草”也舒展出更多莹润的叶片，在暖阳下泛着淡淡的蓝色光晕。府中气氛，也如同这天气一般，日渐和暖安稳。
王大柱的武功修炼，在经历了之前的飞速提升后，进入了一个水磨工夫的阶段。内力增长虽缓，却愈发精纯凝练，运转之间圆融自如，再无半分滞涩。这一日，他在院中与林红缨切磋，不再似以往那般依靠蛮力与速度硬拼，而是更多运用苏静蓉指点的步法与巧劲，身形飘忽，每每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林红缨势大力沉的攻击，偶尔出手，指掌间蕴含的内劲也让林红缨不敢小觑。
“好家伙！大柱，你这身手越来越滑溜了！”林红缨收住分水刺，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咧嘴笑道，“再练下去，我怕是要打不过你了！”
王大柱气息平稳，微微一笑：“是红缨你手下留情了。”他心知，自己与林红缨这等自幼打熬筋骨、经验丰富的武者相比，在实战经验和某些发力技巧上仍有差距，但内力的优势已开始显现。假以时日，超越林红缨并非难事。
苏静蓉在一旁静静观看，清冷的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王大柱的进步速度，确实超出了她的预期。
练功完毕，王大柱信步走向后院的精品坊。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芸娘、翠儿与文娘子细细的讨论声。
“文师傅，您看这处云纹，若是用金线盘绕，是否太过炫目？不如改用稍暗的香色线，更显沉稳贵气？”这是芸娘温柔的声音。
“八太太想法是好的，但此幅图样本就是‘金鳞耀日’，若少了金线，恐失了气势。可在金线中掺入少许墨绿丝线，压一压光泽，更添层次。”文娘子耐心解答。
“我觉得芸娘姐姐说得对！不过文师傅的法子更好！再加点这个翠羽色在旁边怎么样？像不像阳光下的水波？”翠儿雀跃的声音响起，带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王大柱嘴角含笑，轻轻推门而入。只见工作间内，各式丝线、布料堆放整齐，芸娘和翠儿正伏在案前，对着一幅即将完成的“金鳞耀日”图样仔细端详，文娘子站在一旁指点。几块已完工的样品挂在墙上，在春日的光线下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相公。”见他进来，三女停下讨论，芸娘和翠儿连忙起身。
“不必多礼。”王大柱摆摆手，走到那几块样品前细细观赏，由衷赞道，“很美，无论是构图、配色还是绣工，都堪称上品。辛苦你们了，还有文娘子。”
文娘子微微欠身：“东家过奖，是七太太、八太太天资聪颖，一点即透。”
芸娘脸颊微红，翠儿则喜形于色。
“样品既已成熟，便可考虑小批量试制一些，寻机展示。”王大柱对随后跟来的周婉娘道，“婉娘，你看可否借由孙公公或者工部那边的关系，让这些精品先在京城顶级的官宦女眷圈子里露个面？”
周婉娘点头：“妾身正有此意。已托人递了话给几位相熟的夫人，过几日有个赏花宴，可带几块样品过去。若能被哪位贵人看中，便是最好的活招牌。”
处理完精品坊的事务，王大柱又转向边贸之事。他派往边境查探的人已传回消息，和议之后，边境气氛缓和不少，新设立的几个互市场所也逐渐热闹起来。北地贵族对来自大夏的丝绸、瓷器、茶叶依旧追捧，但对带有鲜明大夏风格、且品质极高的布料，同样兴趣浓厚。
“这是个好机会。”王大柱对赵干吩咐道，“你挑选几个机灵又懂些北地话的伙计，带上我们改良后的厚实棉布和几块精品锦缎样品，去边境互市探探路。不必急于求成，先摸清行情，建立几个可靠的联络点。”
“是，东家！”赵干领命，如今他办事越发沉稳干练。
诸事安排妥当，王府似乎进入了一段平稳发展的时期。工坊生产井然有序，精品坊初露锋芒，边贸探索悄然展开。就连王老抠，也迷上了打理后院新开辟的一小块菜地，每日浇水施肥，乐在其中。
晚膳后，王大柱服下梅香新调的安神汤药，在院中漫步消食。月光如水，倾泻在亭台楼阁之间，宁静祥和。他走到药圃边，见秋菊正借着月光，小心地为一株新移栽的草药培土。
“五娘还在忙？”王大柱轻声问道。
秋菊动作未停，只淡淡道：“此药喜阴，月色下移植最佳。”
王大柱看着她专注的侧影，想起她那些神鬼莫测的用毒用药手段，以及数次在关键时刻的相助，心中感激，温声道：“家中诸事平稳，多亏了五娘和六娘费心调理。”
秋菊动作微顿，抬眸看了他一眼，月光下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却似乎少了几分以往的疏离。“分内之事。”她复又低头，继续侍弄她的药草。
回到书房，王大柱并未立刻休息，而是铺开纸张，将近日所思所想一一记录。王家如今看似安稳，实则仍处于发展的关键时期。军需订单是立身之本，不能有失；精品路线是提升之阶，需精心培育；边贸是新开拓的疆域，潜力巨大。此外，自身的实力更是这一切的根基，绝不能放松。
他正凝神书写，苏静蓉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房内。
“相公，北地密报。”她递上一枚小小的蜡丸。
王大柱捏碎蜡丸，取出里面的纸条，展开一看，眉头微蹙。纸条上只有简短的几个字：阴山部族内部似有纷争，大祭司与少族长不合。
内部纷争？王大柱沉吟起来。这对大夏而言，或许是件好事，至少短期内边境能更加安稳。但对意图开展边贸的王家来说，却可能意味着不确定性的增加。
“继续留意，重点关注他们内部的权力更迭，以及对互市政策的影响。”王大柱吩咐道。
“明白。”苏静蓉应声退下。
王大柱将纸条在烛火上引燃，看着它化为灰烬。看来，这看似平静的春日之下，暗流依旧未曾停歇。不过，他已不再是那个会被风浪轻易打翻的雏鸟了。无论是外部的波澜，还是内部的经营，他都有信心，能带领着王家这艘大船，稳稳地航向更远的未来。
夜色渐深，王府各处的灯火次第熄灭，唯有书房那一盏，直到子时过后，才缓缓暗去。春深日长，正是积蓄力量、谋划未来的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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