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办官营”的金字牌匾被郑重地悬挂在王府大门旁,与之前御赐的“忠勇之家”并列,在春日阳光下熠熠生辉,引得过往行人纷纷侧目。王家在京城织造行当的地位,自此截然不同。
荣耀加身,随之而来的便是沉甸甸的责任。工部下达的第一批“协办”任务文书很快送到了王大柱手中——三千匹加厚“混纺”布,五百套改良织机专用齿轮组件,限期两月完成。要求之严,工期之紧,远超以往任何订单。
王府书房内,气氛严肃。王大柱、周婉娘、福伯以及工坊几位核心管事齐聚一堂。
“诸位,”王大柱将文书传阅下去,声音沉稳,“这是朝廷对我王家的信任,也是考验。任务艰巨,但必须圆满完成,不容有失。”
周婉娘仔细看了文书要求,率先开口:“三千匹加厚‘混纺’,需调整经纬密度和纱线粗细,对原料和织机损耗都会增加。需立刻核算现有原料库存,不足部分紧急采购,同时调整工坊生产排期,优先保障此批任务。”
福伯接口道:“齿轮组件要求精度极高,需动用玉带河工坊的水力精磨设备,集中最好的工匠日夜赶工。老奴这就去安排,确保物料和人力充足。”
负责生产的老师傅面露难色:“少爷,工期太紧,若是全力赶工,恐影响‘仿葛呢’和北地、海外的常规订单……”
王大柱手指轻敲桌面,决断道:“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常规订单可适当与客户协商,稍作延迟,或由库存先行垫付部分。朝廷任务,必须优先!从即日起,工坊实行两班倒,人歇机不歇!伙食、工钱加倍,务必保证工匠精力。婉娘,后勤保障就交给你了。”
“相公放心,妾身定安排妥当。”周婉娘郑重点头。
苏静蓉虽未在场,但护卫工作早已升级。林红缨亲自带着扩充后的护卫队,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巡视工坊和府邸,尤其是玉带河工坊和核心库房,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靠近。
命令下达,整个王家如同绷紧的弓弦,高效而紧张地运转起来。
工坊内,灯火彻夜不熄。织机轰鸣声比往日更加密集急促。工匠们分成两班,按照调整后的工艺要求,精心织造着加厚的“混纺”布。周婉娘调拨了府中得力人手,在工坊旁设立了临时的餐点和休息处,热食热水随时供应,梅香和秋菊也准备了提神醒脑、缓解疲劳的药茶分发。
玉带河工坊更是成了重中之重。水力驱动下的砂轮飞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工匠们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设备,打磨着一个个要求苛刻的齿轮。赵铁柱也被临时抽调过来,利用他对材料处理的敏锐,协助检查坯料质量。
芸娘和翠儿的研究小组暂时放下了新纹样的探索,投入到对加厚“混纺”布质量的严格把控中,随机抽查,确保每一寸布都符合工部要求的厚度和强度。
王大柱则如同定海神针,每日巡视各处,及时解决突发问题。他体内雄厚的内力支撑着他超常的精力和敏锐的洞察力,往往能一眼看出生产环节的细微疏漏。
然而,就在任务进行到一半时,还是出了意外。一批即将交付的齿轮组件在最后质检时,发现有少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消息传来,众人皆惊。若这批组件不合格,不仅延误工期,更可能影响王家刚刚获得的“协办”信誉!
王大柱立刻赶到玉带河工坊。严师傅和几位老师傅正对着那批有问题的组件愁眉不展。
“查清楚原因了吗?”王大柱沉声问道。
“少爷,”严师傅拿起一个有裂纹的组件,脸色难看,“初步判断,是这批精铁坯料本身有极细微的内伤,在水力反复冲击打磨下,应力集中,导致了裂纹。肉眼和寻常敲击根本难以发现。”
“坯料来源?”
“是……是城西新合作的‘刘记铁铺’送来的。”福伯脸色发白,“老奴核查过,他们之前送来的几批都没问题,谁曾想这批……”
王大柱眼神一冷。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为之?此时已无暇深究。
“这批有问题的,全部剔除!立刻启用备用坯料,抽调所有人手,优先重制这批组件!工期延误的部分,我亲自去向工部解释!”王大柱当机立断,“福伯,立刻停止与‘刘记’的一切合作,追查这批问题坯料的根源!静蓉,暗中调查‘刘记’近期动向!”
“是!”众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危机面前,王家的凝聚力展现无遗。工匠们毫无怨言,加班加点重新赶工。周婉娘调动一切资源保障。苏静蓉的人很快查明,“刘记”东家近日与江南来的商人有过接触,虽无直接证据,但嫌疑重大。
王大柱亲自前往工部,向崔侍郎说明了情况,主动承担了部分延误的责任,并保证了后续组件的绝对质量。崔侍郎见其态度诚恳,处理果断,加之王家过往信誉良好,并未过多苛责,反而叮嘱务必保证质量。
经过一番波折和全体上下的奋力拼搏,第一批“协办”任务终于在限期前三天,保质保量地全部完成!
当工部验收官员在文书上盖上合格大印时,所有参与其中的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疲惫却自豪的笑容。
经此一役,王家工坊应对紧急任务、处理突发事件的能力得到了极大锻炼,内部管理流程也在实践中进一步完善。那块“协办官营”的牌匾,在众人眼中,不再仅仅是荣耀,更代表着能力与责任。
晚霞映照下,王大柱站在工坊外,听着里面逐渐恢复常规生产的织机声,心中感慨。协办新章,开局不易,但总算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他相信,有了这次的经验,王家必将在这条新的道路上,越走越稳,越走越远。而暗处那些觊觎的目光,也必将随着王家的日益强大,逐渐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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