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踏上光路主干不过十余丈,前方的景象骤然变幻。原本笔直延伸的明亮光路,竟毫无征兆地一分为三,如同巨树分杈,指向三个截然不同的幽深方向。
三条支路的光晕色泽与质感也迥然不同。左侧一条,光焰升腾,呈现出炽烈的金红色,路面上仿佛有无数微型的星辰在燃烧、迸溅,散发出灼热而爆裂的气息。右侧一条,光泽幽蓝沉静,路径蜿蜒如蛇行,光流涌动间带着一种冰冷的、柔韧的灵动感。而中间一条,最为奇特,光芒内敛,近乎银白,路径笔直,但在其尽头,悬浮着一个如同由星光编织而成的、栩栩如生的——紧闭的眼眸符号!那眼眸虽未睁开,却给人一种它在沉睡,随时可能苏醒,洞彻一切的压迫感。
三个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古老符号,分别悬浮在三条支路的起始点上空:燃烧的星辰、盘绕的灵蛇、紧闭的眼眸。
选择?
谢灼华脚步一顿,眉头紧锁。守视者那冰冷疲惫的声音适时响起,如同迷雾中的微弱灯塔:
“……选择……触及你本源之‘迹’……”
“……‘巡迹之径’映照万古因果,不同的‘迹线’通往不同的碎片与真相……唯有与你本源共鸣最深者,方是汝当下应行之路……”
本源之迹?
就在谢灼华凝神感知之际,她手中的两枚赤玉,竟首次出现了清晰的分歧!
那枚最初属于她、与她性命交修最久的赤玉,此刻变得滚烫无比,赤芒流转,如同被点燃的炭火,传递出一股强烈无比的、近乎急切的牵引力,笔直地指向左侧那条燃烧星辰的路径!仿佛那条路,与它、与“守窟人”传承的职责有着最直接、最紧密的关联。
然而,那枚得自坐化遗骸、曾因囚徒警示而变得冰冷的赤玉,此刻却传递出一种截然不同的波动。它不再冰冷,反而微微震动,散发出一种沉凝、悠远,带着探寻意味的共鸣,隐隐偏向右侧那条盘绕灵蛇的路径。似乎那条路上,有着与那位牺牲前辈、乃至与这枚赤玉古老源头相关的秘密。
两玉分歧,一者炽热急切,一者沉凝探寻。
这已然让谢灼华心绪纷乱,但更让她震惊的是她自身的反应!
当她目光扫过中间那条路径,看向那紧闭的眼眸符号时,她气海深处那沉寂的“星烬核心”,竟不受控制地、自发地悸动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吸引与呼唤,从那条路径的尽头隐隐传来!那紧闭的眼眸,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她体内那寂灭星辰的力量,带着一种同源的、难以言喻的渴望与……悲伤?
三条路,三种指引,三种截然不同的吸引力,在她心中激烈碰撞!
燃烧星辰之路,似关乎当下职责与赤玉本源,最为急切。
盘绕灵蛇之路,似关乎古老秘密与前辈遗志,引人探寻。
紧闭眼眸之路,直指她力量核心“星烬”的源头,神秘而危险。
该如何抉择?
流云站在她身侧,虽无法感知那般细致,但也看出了谢灼华的挣扎与手中双玉的异常。她没有催促,只是握紧了短刀,警惕地注视着三条散发出不同气息的路径,沉声道:“信你所感,灼华。无论哪条路,我们同行。”
神鸟亦发出轻柔的鸣叫,霞光流转的羽翼轻轻拂过谢灼华的手臂,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谢灼华闭上双眼,深深呼吸,竭力排除杂念。守视者说“触及本源”,赤玉是她重要的依仗与责任,但“星烬核心”是她自身融合的力量,是她之所以被卷入这一切漩涡的起点,或许也是通往最终答案的钥匙。
那丝源自“星烬”本源的悸动,虽然微弱,却无比真实,带着一种宿命般的牵引。
职责,传承,还是……自我?
她猛地睁开双眼,眸中蓝白色的星火再次亮起,虽不炽盛,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意。
她抬起手,没有偏向任何一枚赤玉指引的方向,而是笔直地指向中间那条路径——指向那紧闭的眼眸符号!
“我选这条。”她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在她做出选择的刹那,手中两枚赤玉的波动都出现了瞬间的凝滞。那枚指引燃烧星辰的赤玉,炽热稍减,似有不解,却依旧忠诚地贴合着她的掌心。而那枚偏向灵蛇路径的赤玉,震动平息,恢复了温润,仿佛认可了她的决定。
而她自己体内的“星烬核心”,则在那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欣而悲怆的共鸣!仿佛迷失的孤舟,终于望见了指引的灯塔!
“如你所愿。”守视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意味,缓缓消散。
中间那条银白色的路径,光芒大放,那紧闭的眼眸符号,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即将睁开!
谢灼华不再犹豫,迈步踏上了这条直指自身力量源头的“迹线”。
就在她脚步落下的瞬间——
“唰!”
四周景象剧变!无数破碎的、属于那片寂灭星域的景象碎片,如同洪流般向她涌来!冰冷的星骸,绝望的呐喊,终结的法则……这条路,果然直通“星烬”的根源!
而路径的尽头,那银白光芒汇聚之处,一个模糊的、由纯粹星光构成的女子身影,缓缓凝聚成形,背对着他们,仿佛已在此等待了万古岁月。
那星光构成的女子身影缓缓转过身,她的面容与谢灼华在赤玉幻象中见过的“母亲”云澜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威严,眼中流淌着的是星辰生灭的光影!她凝视着谢灼华,开口,声音直接响彻灵魂:“承载吾之‘终末’的继承者……你可知,你体内的‘星烬’,并非赠礼,而是……一道来自洪荒、无法摆脱的……诅咒烙印?” 此言一出,谢灼华如遭雷击,体内星烬之力剧烈震荡!与此同时,他们来时的路径入口处,光影扭曲,那持骨杖的魔影竟撕裂了空间,一步踏入,猩红的目光死死锁定星光女子,发出贪婪的嘶吼:“找到你了……‘终焉星主’的残响!交出‘寂灭源核’!” 真正的目标,一直是谢灼华体内的力量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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