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区2号棚内，人工降雨系统已经准备就绪。谢观颐站在雨中，淡青色旗袍被水浸透，贴在她玲珑的身躯上。齐景崇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金丝眼镜上沾满水珠。
“第七场第一次，Action！”
谢观颐深吸一口气，瞬间进入状态。她的眼神从震惊到痛苦，最后定格在一种令人心碎的愤怒：“所以这些年，你一直都在骗我？”
齐景崇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沈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她突然笑了，眼泪混着雨水流下，“你到现在，还想骗我。你和苏雅，我的那位‘人美心善’、处处为我考虑的心理医师，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伏星躲在摄影机后方，镜头精准捕捉到谢观颐颤抖的指尖和齐景崇握紧又松开的拳头。谢观颐拒绝了齐景崇递来的雨伞，她不再需要他，不再需要这份虚假的庇护。这个画面美得让人窒息，却又痛得让人心碎。
“卡！完美！”导演激动地站起来，“就是这个感觉！”
谢观颐立刻出戏，接过朱莉递来的毛巾。齐景崇却还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
伏星听到周围的人都在小声议论，赞叹齐景崇不愧是“老戏骨”入戏深，已深深沉浸在角色之中。可他敏锐地觉得，好像又不止是这样，但究竟是什么呢，他说不上来。
午休时分，芈书拿着平板找到正在吃盒饭的谢观颐：“谢老师，我来确认下您的档期。下个月有个封面拍摄，想邀请您和齐……老师一起。”
谢观颐在看到平板上的杂志名时，筷子一顿：“《S》？我？和齐老师？”
“是的。”芈书露出提示性微笑，“这是咱们早就谈好的，您忘记了吗，眼下正好配合《青城》拍摄，宣传造势。”
伏星在不远处整理器材，听到这番话不由得也看向了芈书。国内“五大”时尚杂志之一的重要月封面，这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机会。据他所知，在谢观颐被雪藏前，仅上过一堆三流杂志，曾经有过一次上二流杂志的机会，后来还被其他小花抢走。
早就谈好的。是了没错，这是三年订婚协议里的内容。她知道芈书刻意避开了谈到齐总，所以也假装谨慎道：“我需要和助理经纪人确认一下。”
“没问题。”芈书将平板往后翻了一页，“这是初步方案，您可以先看看。”
谢观颐翻阅着企划案，眉头渐渐舒展。拍摄主题是“涅盘重生”，正好也契合她现在的状态。她抬头时，无意间对上伏星来不及收回的目光，虽然不解他的用意，她仍朝他善意地笑了笑。
伏星仓促低头，假装调整相机参数。心里却泛起一丝郁闷，她和齐景崇之间，到底有多少关系？
与此同时，宫宵的酒店套房里，笔记本电脑的画面上，视频中的安娜·莫里斯正愤怒地将一叠文件摔在茶几上：“你疯了吗？取消专访？你知道我为了配合这次专访，推掉了我姨母的生日宴会。”
宫宵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面色严肃：“别开玩笑了安娜，你上次向导演请假，用的借口是要参加你姨母的丧葬会。另外，我也配合了你此前要求的绯闻炒作。我们中国有一句话叫‘见好就收’，需要我详细给你解读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吗？”
“为了什么？”安娜走到镜头面前，“就为了那个中国女演员？媒体都说她是靠金主上位复出的……”
“安娜。”宫宵突然厉声，眼神冷得吓人，“请注意你的言辞。”
安娜愣住了。她认识宫宵这些年，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他们一直是很好的合作伙伴，甚至密友。
看到安娜有些受伤的表情，宫宵自觉失态，“抱歉。”他揉了揉眉心，“电影宣传失约确实是我的问题。但这次我必须回去。”
“为什么？”安娜轻声问，“你这些年从未回中国，偏偏现在，在我们电影关键的宣传期。你下个月再回国不行吗，到时候我们一起？还是说，你觉得她身边出现的那个齐景崇，你感受到了威胁？”
宫宵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五年前，我欠她一个解释。”
窗外，巴黎的夜色璀璨如常。宫宵摊开掌心，手中躺着一条廉价手链，这是《星月谣》剧组当年为男女主特定的电视剧同款cp周边。他想起谢观颐当年在粉丝见面会上，借着台词说的话：“这可是我花二十文钱买的，你敢弄丢就死定了。”
他弄丢的，又何止是一条手链。
**
深夜，伏星的公寓里，银河星君再次上线，他正在直播。今天他没有唱歌，只是安静地弹着古琴。
弹幕纷纷询问：
【星君今天心情不好吗？】
【是不是累了？】
“今天想和大家聊聊天。”他轻声说，“你们有没有遇到过……明知道不该在意，却还是会在意的事？”
弹幕立刻热闹起来：
【暗恋吗？】
【工作上的事吧？】
银河星君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拨动琴弦。琴声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一个无法言明的秘密。
突然，一条弹幕引起他的注意：
【星君是不是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了？】
他的手指猛地一颤，弹错了一个音。这个小小的失误被敏锐的粉丝捕捉到，弹幕顿时炸开了锅。
他只得辩解：“不是的，没什么不该的人。我看弹幕有人猜对了，其实，就是……今天在工作中吧，有些小插曲。有感而发罢了。”
弹幕又是一阵刷屏：
【那就好，那就好，星君乃天上仙人，可莫轻易入了凡尘，抛弃我们】
【对对对对】
【+1】
【+】
【但话说回来，星君会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星君喜欢《星月谣》，是喜欢女主那样的人么？】
【我记得《星月谣》女主人设是……】
【美丽不羁，有勇有谋，坚定自主。一旦认定爱人，就愿风雨同舟】
【说起来，《星月谣》当时的女主，是谢观颐吧，听说她最近在和齐景崇拍摄《青城》……】
【虽然她黑粉很多，但是我还是想说一句，她真好看啊！】
【哪里好看啊，明明很普通】
【那你普通一个给我看看】
【真希望我妈也把我生这么普通】
【酸鸡又在狗吠】
【你骂谁呢？！】
……
“唉，你们怎么吵起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见弹幕之战愈演愈烈，伏星只得仓促地结束直播。他摘下假发，露出原本的黑发。
走到窗前，伏星望着远处的影视城灯火。他的拍摄任务就要结束了，下周谢观颐会去拍杂志，回来之后是《青城》男女主剧情前部分的婚纱戏，届时会换另一位网红摄影师来接替自己。
他们能继续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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