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六年的夏初,淮北之地,暑气渐升,水汽氤氲。蜿蜒的淮水支流与连绵的丘陵构成了复杂的战场环境,既利于小股部队隐蔽机动,也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渤海的袭扰战术已持续数月,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消耗着曹操在淮南本就脆弱的统治力量。黄忠坐镇下邳,总揽全局,将袭扰任务主要交给了新近归附、急于立功的关羽、张飞所部,以及部分装备了早期燧发枪、由讲武堂毕业生带领的精锐小队。此举既能磨砺新附之军,检验新式战法,也能让关张二人更快融入渤海体系。
这一日,一支约五十人的渤海混合小队,由关羽麾下一名悍勇军侯率领,护送着两名精于测绘的文吏,深入淮水南岸一片名为“芦苇荡”的沼泽丘陵地带,执行地图绘制与地形勘察任务。队伍中,有十人装备了需火绳点燃的早期燧发枪,被寄予厚望,称之为“火铳什”。
军侯姓周名霆,本是关羽在徐州收服的旧部,为人机警勇悍。他深知此次任务风险,一路行军极为谨慎,多派斥候,夜不行军,昼伏夜出。然而,他们并未察觉,自己已被一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盯上——曹操新组建的“解烦营”精锐,如同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饿狼,早已悄然潜至淮北,史涣亲自带队,正寻觅着合适的猎物。
“都尉,前方芦苇荡深处,发现渤海斥候活动痕迹,约五十人,其中有携带奇异长铳者,疑似其‘火铳兵’。”一名解烦营斥候低声向史涣禀报。
史涣眼中闪过一丝冷厉的光芒:“终于等到大鱼了。传令下去,依计行事,四面合围,一个不留!尤其要小心那些持火铳者,优先格杀!”
解烦营士卒皆是百战余生的悍卒,擅长潜伏、突袭与近身格杀。他们利用芦苇荡复杂的地形,悄无声息地展开了包围圈。
周霆正率队小心翼翼地穿过一片及腰深的芦苇丛,两名文吏紧随其后,紧张地记录着沿途的地貌水文。突然,侧后方传来一声凄厉的鸟鸣——这是外围斥候遇袭的警报!
“敌袭!结圆阵!火铳什准备!”周霆反应极快,立刻嘶声大吼。
训练有素的渤海士兵迅速靠拢,刀盾手在外,长枪手次之,将文吏和火铳手护在中心。十名火铳手则手忙脚乱地开始点燃火绳,装填弹药,动作虽经过训练,但在紧张环境下仍显迟缓。
然而,敌人的攻击来得更快、更猛!
“咻咻咻!”密集的箭矢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的芦苇丛中射出,精准地覆盖了渤海小队。数名外围刀盾手猝不及防,中箭倒地。
“举盾!”周霆目眦欲裂,挥刀格开一支射向文吏的箭矢。
箭雨过后,数十名身着轻甲、手持利刃短弩的解烦营悍卒,如同鬼魅般从芦苇中跃出,沉默而迅猛地扑向渤海军阵。他们根本不与刀盾手纠缠,利用灵活的走位和精准的短弩射击,专攻阵型衔接处与内部脆弱的火铳手!
“砰!砰!”
混乱中,终于有两支燧发枪成功击发,轰鸣声在芦苇荡中格外刺耳,弥漫起一股硝烟。冲在最前的两名解烦营士卒应声倒地,胸口绽开血花。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杀伤,让其他解烦营士卒冲击的势头为之一滞。
“好!”周霆精神一振,“火铳,再……”
他的命令还未说完,更多的解烦营士卒已悍不畏死地扑上,根本不给火铳手第二次装填的机会。近身搏杀瞬间爆发!
解烦营士卒个个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招式狠辣,专攻要害。渤海士兵虽也勇猛,但在这种极近距离的混战中,阵型优势荡然无存,个人武勇与搏杀技巧成了决定性因素。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垂死怒吼声响成一片,鲜血迅速染红了泥泞的沼泽地。
周霆挥舞长刀,接连劈翻两名敌卒,自身也添了几道伤口。他眼角瞥见一名火铳手刚装填完毕,正要举铳,却被一名解烦营士卒从侧后突入,短刃轻易地割开了他的喉咙。
“混账!”周霆怒吼,欲要救援,却被三名敌卒死死缠住。
那两名文吏早已面无人色,在护卫拼死保护下且战且退,但也被分割包围,危在旦夕。
战斗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渤海小队人数本就处于劣势,又遭突袭,火器未能充分发挥作用,在解烦营精锐的绞杀下,迅速减员。
“撤!向西北方向突围!”周霆见事不可为,嘶声下令,率残存的十余人奋力杀开一条血路。
史涣并未下令死追,他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部分是渤海士卒,也有七八具解烦营的。他走到那两具被火铳击毙的尸体旁,蹲下仔细查看伤口,眉头紧锁。
“好厉害的火器……若让其成建制……”他喃喃自语,随即下令,“打扫战场,所有奇异长铳连同尸体,全部带走!速退!”
当关羽接到溃兵回报,亲率铁骑赶到现场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和二十多具己方士卒的遗体,敌人的尸体已被带走,那十支珍贵的早期燧发枪也一同失踪。
关羽面沉如水,凤目中寒光闪烁。他仔细勘察了战场痕迹,从尸体上的伤口和遗留的箭矢,判断出敌人绝非普通曹军,而是极其精锐的职业杀手。
“好一个曹孟德,竟派出此等爪牙!”关羽握紧了拳头,此败虽小,却折损了精锐,更丢失了重要火器,让他颜面无光,更是对渤海新战术的一次沉重打击。
消息传回南皮,张圣震怒,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刺痛后的冷静。
“好一个‘解烦营’!曹操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张圣看着徐元和李狗儿,“是我们大意了,以为凭借火器与新战术便可高枕无忧。小觑了天下英雄!”
徐元沉痛道:“此战暴露我军新式小队在遭遇敌军绝对精锐突袭时,应变与近战能力仍有不足。火器虽利,然装填缓慢,需严密阵型保护,于复杂地形受限颇多。”
李狗儿跪地请罪:“属下失职,未能提前探知‘解烦营’动向,请主公责罚!”
张圣摆摆手:“起来吧。曹操处心积虑,隐藏精锐,防不胜防。此非你一人之过。”他踱步片刻,下令道:“第一,传令各前线部队,尤其是执行渗透、袭扰任务的小队,提高警惕,加强侦察,遇有不明精锐,不可恋战,以保全实力为上。第二,命讲武堂以此战为案例,深入研究小股部队在复杂地形下的攻防战术,尤其是火器与冷兵器的协同护卫。第三,格物院加速燧发枪改进,重点研究如何简化装填步骤,提高射速与可靠性!”
“诺!”
“另外,”张圣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来而不往非礼也。狗儿,动用我们在兖州、豫州的最高级别暗线,给我查!查这‘解烦营’的驻地、统领、兵力、补给线!找到他们的弱点!我要让史涣这支精锐,有来无回!”
“属下明白!”李狗儿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淮北芦苇荡的这场小规模遭遇战,如同一次淬火,虽带来了损失与伤痛,却也狠狠磨砺了渤海这把日渐锋利的宝剑。它让张圣和他的团队清醒地认识到,技术与战术的优势并非万能,战争的残酷与复杂远超想象。真正的强者,不仅要有领先的利器,更要有应对任何挑战的韧性、智慧与决心。
经此一挫,渤海对曹操的“争时”战略,将进入一个更加务实、更加注重细节的新阶段。而曹操与张圣之间的暗战,也由此升级,变得更加血腥与直接。淮北之地,这片曾经的边缘战场,注定将成为两大势力激烈碰撞的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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