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禄子的手心全是汗,那张纸条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指节都泛白了。他不敢抬头看那个扫地的杂役,只能把脸偏过去,贴着廊柱,勉强挤出一个平时惯用的憨厚笑容:“哥儿辛苦啦,这趟扫完歇会儿吧。”
那人没吭声,头也不抬,竹帚一下一下划过青砖,发出“沙沙”的轻响。直到背影彻底消失在回廊尽头,小禄子才猛地松开手,迅速把纸团塞进袖子里的暗袋。
他没走远,而是贴着墙根悄悄退到偏院角落,从腰带夹层摸出一根火折子,低头点燃了藏在炭炉底下的引信。纸条一碰到火星就卷了起来,眨眼间烧成了灰,只留下一缕淡淡的烟。
秦凤瑶就站在炉子后面的阴影里,双臂环胸,眼神冷得像冬天的冰刃。她看着火焰一点点吞掉最后一角布片,这才低声开口:“查清楚了,那梅花纹是京营巡防司三队的标记,专门给便衣用的。”
小禄子点点头:“他们盯我们多久了?”
“不止一天。”秦凤瑶冷笑一声,“从选秀复选开始,东宫就有他们的人进进出出。之前藏得深,现在敢露脸,说明他们觉得我们还在装傻。”
她说完转身朝西角门走去,脚步干脆利落:“传令北苑三队,换上杂役的衣服,一个时辰内到西角门集合,我亲自带队巡查。”
小禄子愣了一下:“不穿盔甲?也不带刀?”
“就是要让他们看不出动静。”秦凤瑶头也不回,“十二个人,分三批,从浣衣局、膳房、库房三个口子混进来。今晚四更开始轮值,谁都不准露脸。”
那一夜,东宫各处悄无声息地换了人。没有敲锣打鼓,也没有点名报到,只有几道黑影在屋檐下快速穿行。
第二天早上,原本在西巷扫地的那个右肩微斜的杂役不见了,提水桶的跛脚仆役也没来上班。浣衣局说“临时工请假”,尚膳监则称“帮厨自己辞了差事”。
秦凤瑶站在高阁的窗前,望着空荡荡的回廊,嘴角微微扬起:“跑得倒挺快。”
她抬手比了个手势,两名亲卫立刻从暗处现身,领命而去。其他人则按计划撤离,不留一丝痕迹。
——眼线清了,但幕后的人还在。
沈知意坐在书房里,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平稳。小禄子刚把一叠文书放上来,压低声音说:“查到了,最近半个月,京营每天辰时操练,鼓声震得瓦片都在抖,箭阵试靶的位置离东宫才三百步,有两次飞箭越界,落在花园西侧。”
沈知意一页页翻着记录,眉头都没皱一下。她提起笔,在一张素笺上写下几行字,语气温温柔柔,却句句有理:
“妾闻古之太子居必安、寝必宁,今鼓噪近邸,恐惊龙体。敢请陛下垂察,使储宫得享清宁。”
小禄子瞄了一眼,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提那些眼线的事?”
“提了反而被动。”沈知意合上笺文,“李嵩要是真想动手,不会只派几个杂役。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皇上觉得东宫不安稳,又不能让他以为有人想动武。”
她把信折好,递给小禄子:“夹在今天的例行奏报里,走通政司。”
小禄子接过信,迟疑了一下:“万一皇上问起太子有没有受惊……”
“那就让他‘受惊’。”沈知意淡淡一笑,“你去跟秦侧妃说,明天让太子‘咳’两声。”
午后,东宫花园阳光正好。
萧景渊蹲在鸟笼前,手里捏着一小撮粟米,逗那只新来的画眉。小鸟扑腾翅膀,叽叽喳喳叫个不停。他抬头冲沈知意笑:“你说它会不会背《千字文》?要是会,我赏它一块桂花糕!”
沈知意走过来,把手里的账本放在石桌上:“还赏?你昨天多要了一屉桂花糕,今天早上又要了蜜汁莲藕,膳食开支都超了。”
“这不是你说补气养神才加的嘛?”萧景渊一脸理直气壮。
这时秦凤瑶从回廊走来,听见这话立马接道:“补什么神?昨儿半夜你还咳了两声,我都听见了。”
萧景渊一愣:“我咳了?”
“嗯。”秦凤瑶面不改色,“三更天,咳了两声,小禄子还端了姜汤。”
小禄子站在不远处,赶紧点头:“对对对!奴才亲眼看见的!”
萧景渊挠挠头:“真的吗?我怎么不记得?”
沈知意笑着翻开账本:“所以说啊,得注意身子。这两天别去西园散步了,那边风大。”
“西园怎么了?”
“京营操练太近,箭阵就在边上,怕飞箭伤人。”沈知意语气自然,“再说鼓声震天的,你也睡不好。”
萧景渊摆摆手:“那就不去了,省得你们啰嗦。”说完又低头逗鸟,“不过这鸟要是真会背书,我非得赏它两块桂花糕不可!”
三人说着话,语气轻松,像是在聊一顿饭、一阵风、一声咳嗽。可远处的宫人们听着,心里却悄悄定了下来——东宫还是那个东宫,太子依旧悠闲,太子妃温柔持家,侧妃护主心切。一切如常。
没人察觉,一场无声的清洗已经结束。
也没人知道,那份措辞温和的陈情笺,此刻正静静躺在通政司的日常奏报中,等着送进御前。
暮色渐浓,花园亮起了灯。
沈知意收起账本,对秦凤瑶轻声说:“西角门那边,留两组暗哨,轮值三天。”
“明白。”秦凤瑶点头,“不会再有陌生面孔了。”
小禄子捧着茶盘走来,低声说:“通政司的差役刚走,文书已经递上去了。”
沈知意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萧景渊身上。他正仰头看着画眉飞上枝头,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断断续续的,像是随口乱唱。
风拂过树梢,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在他的肩头。
他没动,也没拍,只是继续看着鸟,嘟囔了一句:“今天这鸟,吵得比京营还厉害。”
沈知意低头整理袖口,指尖轻轻滑过腕上的玉镯。
秦凤瑶站在回廊下,手搭在剑柄上,指节微微发紧。
小禄子端着空茶盘转身,脚步轻而稳。
东宫静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就在西角门外的暗巷里,一个穿着京营便服的男人匆匆走过,手里攥着一封还没拆的密信。他走得飞快,却在拐角处突然停下。
前方,两个扫地的杂役并肩走来,动作整齐,眼神锐利。
男人皱了皱眉,转身想走另一条路。
可另一边的巷口,也有两人提着水桶缓步而来,桶底滴落的水迹,在地上连成一条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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