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回到暖阁,烛火轻轻一闪。她从袖中取出那张写着“盯紧厨房”的纸条,放在桌上最显眼的位置。
萧景渊随后进来,手中提着一只鸟笼。他将笼子搁在角落,顺手倒了杯茶。
“你刚才说有事要谈?”他问。
沈知意点头,从妆台的暗格里取出一张绢纸铺开。纸上已有三条红线横贯而过。
“药匣重现,红绳探子这些,都是小动作。”她说,“他们不敢正面出手,说明已生惧意。现在,我们可以由守转攻了。”
秦凤瑶刚脱下外衣,闻言立刻站直了身子:“你要开始动手了?”
“不是动手,是布局。”沈知意指尖轻点第一条红线,“文官这条线,我父亲昔日的学生与旧属在六部皆有人脉。过去因避嫌,他们不便靠近东宫。如今父亲冤屈得雪,这些人也该动起来了。我会安排可信之人进入礼部、吏部,先掌文书与考核。”
萧景渊靠在椅上:“这些事你一向擅长,我不插手。”
“可这次不同。”沈知意望着他,“你需要露面。”
“怎么露?”
“去经筵。”她说,“每月两次太子听讲,你一次未至。从下月起,你必须到场。”
萧景渊皱眉:“就为了坐在那儿听几位老臣念书?”
“不是听,是让人看见。”沈知意语气平静,“百官需看到你端坐其中,认真听讲,执笔记录。哪怕你在底下画只小鸟也无妨。关键是你在场。只要大家知道太子在,心中才会有定。”
秦凤瑶蹙眉:“可你让他去那种场合,万一十三皇子当众挑衅呢?”
“他不会。”沈知意摇头,“越是觊觎储位之人,越怕在公开场合失仪。只要皇帝在场,十三皇子便不敢妄动。我们只需一次、两次、三次……让众人习惯太子出现在朝堂相关之地。”
萧景渊沉默片刻,低头拨弄着茶杯盖。
“你不想争?”沈知意忽然问道。
他抬眼望她。
“我知道你不争,也不愿争。但如今你不必去争,只要‘在’就够了。”她说,“你在,东宫就有主心骨;你在,文官才敢靠拢;你在,百姓才会相信国有所依。”
屋内一时寂静。
良久,萧景渊放下茶杯。
“你们以为我真的不懂这些?”他淡淡一笑,“小时候我看母后为保我地位,一日接三日地写奏折,夜里咳血也不肯停。后来她走了,我便想,若我没有治国之才,那就别让人觉得我有野心。我不理政,不结党,不争功,只求活着——平平安安地活着。”
他目光扫过二人。
“但我清楚你们在做什么。每一步,每一局,我都看得分明。只是不说罢了。”
秦凤瑶怔住了。
“你说让我去经筵?”萧景渊看向沈知意,“我去。不止去,我还带上笔记,穿正式朝服,让所有人知道——太子没病,也没疯,更没有躲着不见人。”
沈知意眸光微动。
“我不管政事,不代表我不管东宫。”他说,“你们出主意,我站出来;你们铺路,我走下去。这盘棋,我可以不做执子之人,但我能成为那个让对手不敢轻举妄动的棋盘。”
秦凤瑶开口:“可仅有你在,还不够。李嵩握有京营兵权,若他哪日急了,带兵闯入怎么办?”
“所以第二条线。”沈知意指向中间那条红线,“中立派。”
“谁算中立?”
“兵部尚书周元朗,大理寺卿赵德海,御前侍卫统领孙正。”沈知意道,“他们不依贵妃,也不靠我们。但他们惧乱。只要京城稍有兵变之兆,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便是他们。”
“你的意思是?”萧景渊问。
“让他们知晓,一旦京营异动,东宫亦有应对之策。”她说,“并非真要开战,而是震慑。比如,让秦家旧部之名偶尔出现在宫中议事记录中;边军粮草调度的消息,悄然传入京营耳中;再如,安排数次夜间巡防,特意经过京营驻地。”
秦凤瑶眼中一亮:“我可以亲自带队,披甲佩刀,光明正大走一圈。让他们看看,东宫并非无人可用。”
“正是。”沈知意点头,“你要做的不是开战,是让他们心生忌惮。让他们思量:真要动手,是否会引来边军南下?是否激起群臣联名弹劾?是否促使皇帝当即收回兵权?”
萧景渊听着,嘴角渐渐扬起。
“你们一个用笔,一个用剑。”他说,“我在中间站着,装傻充愣。”
“正是如此。”沈知意指向第三条红线,“最后这一条,是舆论。”
“什么舆论?”
“民间风评。”她说,“我会让人编些故事,在茶馆酒楼传讲。内容简单:太子仁厚,每日亲手制作先皇后爱吃的点心;太子宽和,从不责骂宫人,连喂鸟都定时定量;太子虽不理政,却常问边境战况,牵挂将士安危。”
萧景渊挑眉:“这些倒都是实情。”
“真事最有力。”沈知意道,“百姓不在乎你多聪明,只在乎你是不是个好人。只要人人都说太子稳重可靠,皇帝便不会轻易动摇,大臣也不敢联名请废。”
秦凤瑶思索片刻:“那十三皇子呢?他近来可没少在人前表现勤勉。”
“那就让他勤勉。”沈知意淡淡道,“越表现,越易出错。等他哪日言辞失当,行事逾矩,我们顺势推一把,给他贴上‘急于求成’‘虚伪做作’的标签。”
萧景渊轻轻拍手:“有意思。我吃我的桂花糕,你讲故事,她练她的剑。外头闹得天翻地覆,咱们这边稳如泰山。”
沈知意看着他:“你能这般想,我就放心了。”
“我不是信你吗?”他反问,“你何时让我失望过?毒膳一事,你借皇帝之手压制贵妃;科举舞弊案,你提前换掉考官;连我做梦都能被你拿来破局。你说往东,我绝不往西。”
秦凤瑶忍不住笑:“你还挺明白。”
“我只是懒,又不傻。”萧景渊耸肩,“再说,你们为我做到这一步,我要还不信你们,那就是辜负。”
沈知意低头,指尖缓缓划过绢纸上那三条清晰的红线。
“接下来会更紧张。”她说,“经筵开启后,他们必来找麻烦。京营也可能试探我们的底线。但我们不怕查,不怕闹,就怕他们不动。”
萧景渊起身走到桌前,凝视那幅图。
“你按计划来。”他说,“需要我做什么,随时开口。站台也好,背书也罢,我都扛得住。”
秦凤瑶也走近:“我也一样。你想让我演什么,我就演什么。哪怕是装醉闯进李嵩府闹一场,我也干得出来。”
沈知意望着他们二人,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好。”她说,“那我们就一起,把这条路走稳。”
三人围站在桌旁,烛光映照纸上,三条红线清晰可见。
沈知意提笔,在第三条线旁写下一行小字:风评渐起,民心为盾。
萧景渊伸手触了触未干的墨迹。
“原来我除了吃点心,还能当个活招牌。”
秦凤瑶轻哼一声:“你现在可是东宫最重要的摆设。”
“谢谢夸奖。”他笑着坐下,“那明早,我得多蒸两笼糯米糕,养足精神当招牌。”
沈知意吹灭了一旁即将燃尽的蜡烛。
新的计划,就此开启。
屋内仅余一盏灯,三人影子投在墙上,叠在一起,未曾分离。
她提起笔,在绢纸背面写下四个字:静待东风。
笔尖停顿。
窗外忽有一声轻响,似是瓦片被风吹动。
她没有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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