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从宫门侧道吹进来,萧景渊腰间的布带轻轻晃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袖口已经磨坏了,是去年冬天穿过的那件。小禄子端着铜盆走过来,想给他洗脸,被他抬手拦住了。
“不用了。”他说,“让他们看看,我也可以穿成这样。”
沈知意站在三步远的地方,手里提着一个竹篮,里面放着几包干粮和一壶热水。她没说话,只看了他一眼。那一眼里没有催促,也没有担心,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秦凤瑶从马车边走来,肩上背着包袱。她走到萧景渊面前,递出一只陶罐:“里面有加了蜜的蒸糕碎,你说过灾民牙口不好,吃软一点的好。”
萧景渊接过陶罐,拿在手里掂了掂:“我知道了。这不是我赏他们的,是我们一起吃的。”
秦凤瑶点头:“路上我会安排人轮流值守,你按时吃饭就行,别躲着不露面。”
车队出发时天刚亮。马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响声,一路向南。越往灾区走,路越难走。田地都荒着,草长得比人还高。有时能看到逃荒的人带着孩子从路边走过,看到官轿就远远避开。
第三天中午,车队到了安平县。县令带着几个衙役在村口迎接,脸上笑着,说话却很小心:“殿下辛苦了,下官已经准备好驿馆……”
萧景渊摆手打断:“我不住驿馆。把饭菜热一下,在村口分给百姓。”
县令愣住:“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为了让人活命的。”萧景渊打开包袱,拿出陶罐和碗,“现在人饿着,饭比规矩重要。”
他蹲在地上,打开米粥料包,让随行的厨子架锅烧水。秦凤瑶一声不响地指挥侍卫搬柴搭灶。沈知意走到人群边上,扶起一个缩在角落的小孩。
粥煮好后,萧景渊先舀了一勺,吹了吹,自己喝了一口。太烫,他皱了皱眉,但没有放下碗。然后他把勺子递给那个孩子:“烫,慢点喝。”
周围的人都不动,也不说话。
一个老妇人颤声问:“你是……真太子?”
“我是。”他说,“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吃一样的饭。”
他把一碗粥递过去。老人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
这一接,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有人开始往前走,孩子被抱了过来,大人也慢慢围上来。沈知意轻声问一家农户:“家里还有粮吗?孩子几天没吃热饭了?”
男人摇头:“十天前发过一次救济粮,后来就没再来了。”
萧景渊听见了,转头问县令:“上次拨的粮呢?”
县令额头冒汗:“回殿下,粮送到了,可最近有流民抢粮,下官怕出事,就把剩下的锁在仓库里……”
“锁着?”萧景渊看着眼前这群面黄肌瘦的人,“他们饿着,你把粮锁起来?”
“下官也是为了安全……”
“安全?”萧景渊站起来,声音不大,但大家都听清了,“人要是饿死了,还有什么安全?”
他转身对秦凤瑶说:“打开粮车,今天的粮全部分完。”
秦凤瑶应了一声,立刻带人去解绳子。沈知意趁机把一份名单交给随行文书:“记下每户姓名和人口,回头报给户部。”
第一轮粥分完了,萧景渊又拿出陶罐里的蜜饯蒸糕,一块块放进人们手里。有个小姑娘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甜的!”
他笑了:“你喜欢甜的?”
小女孩点头,小声说:“娘说,过年才能吃一口糖。”
“那以后每年过年,我都让人给你们送一点。”他说,“但现在,咱们先吃饱。”
太阳偏西时,篝火点起来了。萧景渊坐在灾民中间,手里拿着一块干饼,和旁边的老农一起啃。饼太硬,他咬了几下才咽下去。
“这饼比宫里烤的还耐饥。”他说。
老农抬头看他:“殿下真吃得惯?”
他咽下一口,认真答:“只要你们能咽,我就不能吐出来。”
有人低声说:“听说你花赈银买桂花糖,三百斤呢。”
萧景渊没生气。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摊在泥地上:“这是东宫这半个月的膳食账单。你看,三日前我吃了半块枣泥酥,值三文钱。三百斤糖要多少银?你自己算。”
围观的人笑起来。那人红着脸退到后面。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走过来,把一个烤红薯塞进他手里:“殿下,这个给你。我家娃省下来的。”
他接过,没推辞,掰了一半递给旁边的秦凤瑶:“你也吃。”
夜深了,车队准备回京。临走前,萧景渊把剩下的一包干粮放在村口的石台上,又把空陶罐留下。
回程的马车上,沈知意翻开小禄子记录的街头流言本,上面写着一行新话:“太子不吃荤,专捡馊饭尝。”
她嘴角动了动,没说话。
秦凤瑶靠在车壁上写密信,末尾加了一句:“太子今日吃了五顿粗食,一次没吐。”写完吹了吹墨迹,折好放进信封。
萧景渊坐在角落,手里还握着那半块没吃完的灾民干饼。风吹进来,吹动他的衣角。他低头看着手里的饼,忽然说:“他们没骂我,还给我塞了个烤红薯。”
沈知意抬头:“还怕说错话吗?”
他摇头。
马车快到京城南门时,天刚亮。城门口有几个小贩已经开始叫卖。一个卖炊饼的老婆婆正跟邻居说话:“听说了吗?太子去安平县了,跟灾民一块吃饭,手都冻裂了还帮人盛粥。”
邻居不信:“真的?不是说他贪吃懒做?”
“我侄女在县衙当差,亲眼见的。”老婆婆拍着胸脯,“她说太子连干饼都啃得下,哪像那些只会说大话的官。”
马车缓缓进城。萧景渊掀起车帘,看见街边早点摊前排着长队。一个小孩踮脚递出铜板,买了一屉包子,蹦跳着跑开。
他放下帘子,把手里的干饼轻轻放进包袱。
秦凤瑶收起信,问:“下次什么时候再去?”
他没回答。
沈知意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贵妃昨夜召见礼部王大人,密谈半炷香。”她看了一会儿,将纸条折成小方块,按在烛火上烧了。
火焰跳了一下,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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