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二年,秋。
香港中环——整座城市的金融心脏,在这一天,为一栋大厦停摆。
新落成的峰锐环球中心,像一柄由纯黑花岗岩与冷硬镀铬玻璃锻造成的战刀,笔直刺破天际,刀身反射着日光,冷得慑人。楼下,鲜红色羊毛地毯铺满整条皇后大道,从大厦门口一直延伸到街角;两旁挤着全球一百多家顶级媒体的记者,长枪短炮架得密密麻麻,闪光灯此起彼伏,汇成一片永不停歇的白色光海。
空气里飘着顶级雪茄的醇厚烟草香,混着perrier-Jou?t香槟的气泡——那气泡裹着青苹果与柑橘的清冽,在水晶杯里轻轻炸开,溅出细碎的凉意。香港所有豪门家主、政界要员全到了,脸上挂着最得体的笑,谦卑里藏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可他们的目光,全不受控制地飘向剪彩台正中央的年轻男人——陈峰。
张敏就站在他身侧。一身tom Ford量身定制的纯黑权力套装,剪裁利落得像出鞘的手术刀,没有多余的褶皱,没有繁杂的装饰,精准、冷静,连领口的纽扣都扣得一丝不苟。她已是峰锐环球集团的cEo——这个名字在过去二十四小时里,从华尔街传到伦敦金融城,再到东京丸之内,席卷了全球所有与资本相关的角落。
她望着眼前这张由权与利织就的巨大人脉网,看着那些平日里登报、上电视,呼风唤雨的大亨们,此刻看向陈峰时眼中的谦恭与敬畏——心脏依旧跳得像台精准的瑞士钟表,稳得没有一丝偏差。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身昂贵面料包裹的冷静躯壳下,是怎样滚烫汹涌的狂潮,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
“吉时到——!”
司仪用近乎咏叹调的夸张声线高喊,“有请峰锐环球集团创始人陈峰先生、集团cEo张敏女士,为总部揭牌!”
一块覆盖着整张红色天鹅绒的牌匾,被两名礼仪缓缓推到台前,天鹅绒垂坠的弧度优雅,底下藏着所有人好奇的重量。陈峰伸出手,没看台下那些写满贪婪与渴望的脸,目光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他只握住系着金色流苏的红绸带,指尖轻轻一拉——
红色天鹅绒像流动的瀑布,悄无声息地滑落,露出底下纯金打造的巨大牌匾。
牌匾上只有两行字。第一行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峰锐环球集团”,笔锋沉劲,透着压人的气势;第二行是一串数字,足以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停止呼吸——“资产总值,突破1000亿港元”。
一千亿。港元。
现场陷入绝对的死寂,连空气都像被这庞大到不似人间的数字抽空。下一秒,山呼海啸般的倒吸冷气声炸开,闪光灯疯狂爆闪,比刚才更烈,几乎要晃花人的眼;那些见惯大风大浪的豪门家主,脸上的得体笑容彻底崩裂,只剩下掩不住的巨大震惊,有人甚至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香槟杯。
可陈峰看着那块在闪光灯下反射刺眼金光的牌匾,瞳孔里没有那串能买下半个香港的冰冷数字。眼前忽然有些恍惚——刺眼的金光渐渐模糊,变成一九八一年冬夜,九龙城寨那个四面漏风的铁皮棚里,唯一一盏十五瓦的昏黄钨丝灯,所发出的微弱、卑微的光。
空气里的香槟果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铁皮生锈的冰冷腥味,还有从棚顶破洞里灌进来的寒风——那风裹着维多利亚港的咸腥水汽,刮在脸上,刺骨地疼。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兜里只揣着三块五毛钱,缩在香港最底层的贫民窟里,冻得瑟瑟发抖的少年。
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漫长,又不真实。
“陈生。”
张敏的声音轻轻响起,将他从那场横跨十年的遥远梦境里拉回。那声音很轻,却带着只有他们俩能听懂的安稳——是尘埃落定的踏实,是苦尽甘来的笃定。
陈峰转过头,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哪怕被无数天文数字冲刷,依旧清澈、冷静的漂亮眼睛。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淡,淡到只有他们俩能读懂其中的重量——是共过患难的默契,是一起从泥里爬出来的懂得。
他再看向那块象征着庞大金融帝国正式诞生的千亿牌匾,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现场的喧嚣吞没:“铁皮棚的日子……”
顿了顿,他补上后半句,语气里藏着只有自己清楚的唏嘘:“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喜欢锋岛之王:从香港赌神到大国后盾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锋岛之王:从香港赌神到大国后盾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