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十一月,台北的初冬被连绵细雨裹着湿冷,却又因第三十四届金马奖的到来,被整个华语电影圈的野心烘得滚烫。国父纪念馆外,红毯两侧的镁光灯刚刚熄灭,余温混着细雨的水汽在空气中弥漫;馆内,水晶吊灯将光线洒在每一张熟悉的面孔上——他们或是执掌过亿万票房的导演,或是霸占过无数海报的巨星,空气中塞满了昂贵香水的馥郁,更飘着比香水更昂贵的期待与欲望。
林嘉欣就坐在这片星光与欲望交织的海洋里,像一株误闯热带雨林的加拿大枫树。她身上那件淡绿色纱裙,没有繁复的刺绣,更无奢华的缀饰,与周围女星们珠光宝气的华服相比,显得格外青涩、格格不入。唯有手腕上一串细细的白金手链,是她身上唯一的“装饰”——那是陈峰在她第一次试镜《夏日乐章》成功时送的,链节间刻着极小的“欣”字,此刻正硌着她因紧张而微微汗湿的皮肤,带来一丝冰凉的安定。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往斜后方三排的阴影里瞥去——陈峰就坐在那里。灯光似乎永远绕着那个位置走,只在他黑色西装的肩头投下淡淡的光晕。他没有看舞台上插科打诨的主持人,也没在意周围此起彼伏的寒暄,深邃的目光穿过无数精心打理过的后脑勺,精准地落在林嘉欣微微绷紧的纤细脖颈上,像在无声地说“别怕”。
“接下来颁发的是最佳新演员!”颁奖嘉宾的声音带着港式国语特有的抑扬顿挫,通过顶级音响传遍整个会场,瞬间攥紧了所有新人的心。“入围的有:《恋曲1997》李薇,《浮城往事》陈浩,《夏日乐章》林嘉欣!”
当“林嘉欣”三个字被念出时,追光灯“唰”地一下打在她身上,两侧巨大的屏幕立刻映出她的脸——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眉眼间满是未经世事的清纯,像一滴不小心滴入香槟塔的清水,瞬间引来无数探究、好奇,甚至带着一丝轻视的目光。毕竟,在一众科班出身、有大公司力捧的入围者中,林嘉欣这个“半路出家”的新人,实在太不起眼。
林嘉欣的呼吸骤然停住,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重重地撞击着胸腔。她看着颁奖嘉宾缓缓打开那个金色信封,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那里面装着的,是她赌上所有勇气北漂的梦想。
“得奖的是……”嘉宾故意顿了顿,留下一个教科书般的悬念停顿,“林嘉欣!《夏日乐章》!”
短暂的寂静后,礼貌而克制的掌声才慢慢响起。林嘉欣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怔怔地坐在那里,直到身边的经纪人用颤抖的声音喊她“快上去”,才猛地回过神。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模糊了眼前那片虚幻的金色光晕。她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地站起来,穿过那些坐着华语电影圈最顶级导演与巨星的座位,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既轻盈又沉重。
聚光灯紧紧跟着她,将她的无措与紧张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她从颁奖嘉宾手中接过那座沉甸甸的金马奖杯,冰冷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的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走到麦克风前,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哭腔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会场:“谢谢那个在我跑调时说我有灵气的人。”
没有感谢导演,没有感谢公司,更没有感谢家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现场瞬间陷入细微的骚动,后台的记者们更是交头接耳,满脸疑惑。而林嘉欣的目光,却穿过喧嚣的人群,越过那些震惊、不解、茫然的脸,精准地落在了角落里那个黑色的身影上。摄像机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视线扫过去,却只捕捉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和那双藏在阴影里、温柔得快要溢出来的眼睛。
后台的庆功区早已一片沸腾,香槟的甜腻混着成功的狂喜在空气中发酵。无数人涌上来,举着酒杯说着“恭喜”,一张张热情却陌生的脸将林嘉欣包围,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就在这时,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穿过人群,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那力道沉稳而有力,瞬间将她从喧嚣中拉了出来。
是陈峰。他将她带到走廊尽头一个无人的角落,没有说一句“恭喜”,只是伸出手,用带着宠溺与赞许的力度,轻轻揉了揉她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把整齐的刘海弄乱了一点,像在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这只是开始。”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我们要拿遍戛纳、威尼斯、柏林,拿遍所有三大电影节的奖杯。”
林嘉欣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这一次却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被懂、被期待的感动。她踮起脚尖,用尽全身的勇气,在陈峰那张让整个香江娱乐圈都为之侧目的脸上,轻轻印下一个带着泪水咸味的吻。
“以后我的每一个奖杯,”她的声音柔软得像羽毛,却又带着誓言般的郑重,“都要刻上你的名字。”
走廊的灯光温柔地落在两人身上,将这个带着泪水与承诺的瞬间,悄悄定格在一九九七年台北的冬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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