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河的水是浑浊的,像被揉碎的黄土,泛着铁锈般的暗红。林风站在岸边,望着河面上漂浮的枯骨,每根骨头的关节处都缠着半透明的丝线,丝线尽头隐没在水底,偶尔有气泡升起,带着股陈腐的腥气。
“这河底沉着九九八十一难的‘劫骨’。”沙僧的降妖宝杖拄在岸边,杖头的宝珠映出河底的景象——无数锁链纵横交错,锁着些模糊的灵体,它们的轮廓与《西游记》里的妖怪重合,却比传说中多了几分人样,“当年我在这儿吃人,其实是天庭逼的。每吃一个‘应劫者’,就能解开一根锁链,可锁解开得越多,河底的怨气就越重,最后连我自己都快成了锁的一部分。”
猪八戒用耙子捞起一根胫骨,骨头上刻着个模糊的“猪”字:“这是俺老猪当年错投猪胎时,被天庭敲下来的踝骨!他们说留着能‘镇住妖气’,其实是想让俺永远记着自己是‘天蓬元帅的弃子’!”他把骨头往地上一摔,胫骨却没碎,反而渗出黑血,在沙地上画出个残缺的法阵——与五行山压帖上的符文有七分相似。
林风心里一沉,蹲下身摸了摸法阵的纹路。指尖触及沙地的瞬间,流沙河突然翻涌起来,河底的锁链剧烈晃动,那些被锁的灵体发出凄厉的嘶吼。降妖宝杖突然腾空而起,杖身的纹路亮起,在空中划出一道蓝光,将河面照得通明——水底竟沉着一座倒立的城池,城墙由白骨砌成,城门上刻着“无妄城”三个篆字,门楣上还挂着块牌匾,写着“取经人必经之地”。
“是天庭建的‘劫狱’。”沙僧的声音带着颤抖,降妖宝杖在他手中剧烈震动,“他们把所有‘不该存在’的灵体都关在这儿,让取经人路过时‘降妖除魔’,其实是借刀杀人,销毁这些知道太多秘密的灵识!”
林风的目光落在城门内侧的壁画上。壁画里,一群僧人模样的人影正举着刀,砍向那些跪地求饶的灵体,而壁画角落,有个模糊的石猴身影,正用金箍棒奋力砸向城墙,棒尖却被一道金光弹回。“这是……孙悟空?”
“是五百年前的他。”猪八戒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当年他大闹天宫后,曾偷偷来过流沙河,想救这些灵体,结果被如来佛祖的‘六字真言’挡在城外。那石猴倔得很,用金箍棒砸了三个月,最后棒身都崩了块铁屑,还是没能砸开城门。”他指了指壁画上石猴的脚下,那里有一小堆金色粉末,与五行山长出的狗尾草粉末一模一样。
流沙河的水突然变得滚烫,河面上的枯骨开始拼接,渐渐组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眼眶里喷出黑火:“又来送死?当年那石猴没砸开的门,你们以为能……”
话没说完,降妖宝杖突然射出一道蓝光,精准地刺穿骷髅头的眼眶。黑火瞬间熄灭,骷髅头化作无数骨片,在空中重组,变成一个穿着铠甲的灵体——是沙悟净当年在天庭当卷帘大将时的模样,只是铠甲上布满剑伤,心口插着半截断剑,剑穗上还挂着块碎玉,刻着“卷帘”二字。
“是俺自己的执念。”沙僧接住落下的断剑,指腹摩挲着碎玉,“当年打碎琉璃盏,不是失手,是看到盏里映出了天庭炼灵的秘密,被玉帝派人灭口。他们留着俺的灵识锁在流沙河,就是想让后来的取经人看看‘触犯天规’的下场。”
林风突然想起系统空间里那片始终无法点亮的“沙僧残魂”区域。原来不是系统故障,是这灵体被自己的执念困住,不愿醒来。他举起金箍棒,五灵之光顺着棒身流入河底,与降妖宝杖的蓝光交织,在无妄城的城墙上炸开一道裂缝。
裂缝后,露出无数蜷缩的灵体:有被污蔑偷了灯油的老鼠精,灵体手里还攥着半块麦饼,说是要留给生病的母亲;有被贬下凡的百花羞公主,怀里抱着个布偶,布偶的脸被泪水泡得模糊;还有个穿着红肚兜的小孩灵,正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里写着“爹爹快回来”——那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孩子,红孩儿。
“他们不是妖怪。”林风的声音有些发哑,“是被天庭扣上‘妖’的帽子,就再也摘不下来了。”
“说得好!”孙悟空的声音突然从裂缝后传来,一道金光劈开城墙,他扛着金箍棒走出来,棒尖挑着个挣扎的黑影——是托塔李天王的副将,手里还攥着本“斩妖名录”,上面每个名字旁都画着个小小的“劫”字,“这老小子带了天兵在河底设伏,说要‘清理余孽’,正好被俺撞见!”
副将被金箍棒按住,名录掉在地上,页面散开,露出里面的夹页——是张天庭地图,标注着“流沙河炼灵点”“五行山压魂阵”“高老庄锁妖塔”……每个地点旁都写着“已启用”,只有最后一个“灵山藏经阁”旁写着“待启用”。
“灵山也有问题?”猪八戒的耙齿突然亮起,“难怪俺老猪总觉得那旃檀功德佛的位置不对劲,合着是给取经人设的陷阱?”
流沙河底突然传来巨响,无妄城的城墙开始崩塌,河面上的水剧烈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浮出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刻着“九九八十一难,难难诛心”八个血字,血字正在慢慢渗出,滴进水里,让河水变得更加浑浊。
“是‘劫碑’!”沙僧的降妖宝杖指向石碑,“天庭用所有被镇压灵体的血刻的,只要碑在,这些灵体就永远离不开流沙河,永远是‘待斩的妖’!”
林风看着那些在裂缝后瑟瑟发抖的灵体,突然明白了“反向取经”的真正含义。不是收集神器对抗天庭,是用这些神器的力量,打破那些强加的标签,让被囚禁的灵体知道:你们不是妖,不是孽,是和所有人一样,想好好活着的生灵。
他举起金箍棒,与孙悟空的金箍棒、猪八戒的上宝沁金耙、沙僧的降妖宝杖同时指向劫碑。四道光柱在空中汇成一个巨大的“生”字,狠狠砸在石碑上。血字瞬间褪色,石碑开始龟裂,裂缝中涌出无数光点——是被镇压灵体的希望,它们在空中盘旋,最后化作一道虹桥,连接着流沙河与岸边的土地。
“走!”林风对着灵体们大喊,“五行山的土地已经活了,那里能种谷子,能盖房子,没有人会再叫你们妖怪!”
老鼠精第一个跑上虹桥,灵体经过虹桥时,身上的妖气渐渐消散,露出原本清秀的模样;百花羞公主抱着布偶跟上,布偶的脸慢慢清晰,是她凡间丈夫的样子;红孩儿拉着牛魔王的手(不知何时,牛魔王的灵体也从裂缝中走出),蹦蹦跳跳地踩在虹桥上,留下串串火星,却不再灼人。
沙僧站在虹桥尽头,降妖宝杖插在岸边,杖头的宝珠不断释放着蓝光,净化着流沙河的浊水。他看着自己当年的灵体化作光点融入蓝光,突然笑了:“原来俺不是在等取经人救俺,是在等自己敢承认——打碎琉璃盏,俺不后悔。”
夕阳西下时,流沙河的水终于变得清澈,河底的无妄城彻底崩塌,露出下面肥沃的河床。猪八戒用耙子在河床上开出一道道沟渠,孙悟空则用金箍棒引来山泉,沙僧撒下从五行山带来的谷种,林风站在虹桥边,看着灵体们在新开辟的土地上忙碌,突然觉得系统消失前的那句“逆天者,顺天应人也”,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逆天,不是要打翻天地,是要让被颠倒的黑白,重新正过来;让被埋没的真相,重新见光;让被叫做“妖”的善良,能堂堂正正地活着。
夜色降临时,流沙河岸边升起了篝火。红孩儿拉着林风的衣角,指着天上的星星:“林哥哥,爹爹说那颗最亮的星是妈妈变的,你说她能看到我们种的谷子吗?”
林风望向星空,金箍棒在手中轻轻颤动,像是在回应。他知道,前路还有灵山的陷阱,还有天庭的反扑,但只要这篝火不灭,这土地还能长出庄稼,这流沙河的水能映出星光,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因为有些路,走了,就不能回头;有些人,护了,就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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