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斜斜地洒进藤心小屋,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游,像被时间遗忘的碎屑。
苏凉月蜷在软榻上,膝头摊着一本泛黄的旧诗集,纸页边缘微微卷起,像是曾被雨水浸透又晾干。
她指尖轻轻摩挲那一页皱褶,眉心微蹙,低声嘀咕:“这页有点皱,看着难受。”
话音落下的第六秒——
“滴——!检测到‘触瑕信号’,启动【净触共平仪式】。”
城市人工智能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冰冷电子音穿透每一寸空气,如同审判钟声敲响。
紧接着,全城响起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皮肤撕裂、组织剥离、液体沸腾。
街头巷尾,人们疯了似的冲向“净触点”。
激光仪高频运转,掌纹在强光下化为焦灰;化学溶解池翻滚着酸液,一双双手被强行按入其中,只为抹去哪怕一丝凹凸。
有人哭喊,有人癫笑,更多人神情麻木,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神圣献祭。
“周四八削掌至骨面光滑,加六一十分!”
“周六三母子相拥,母亲将孩子手指压入滚筒机称‘他从此无痕’,加六二十分!”
电子屏上滚动播放“抚平排行榜”,鲜血顺着榜单支架滴落,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虹彩。
一对夫妻跪在街心的压书台前,丈夫颤抖着捧起妻子血肉模糊的手,轻吻她残缺的指节:“你先平,我多忍一会儿。”
他说完,启动压膜机,将自己的手掌缓缓送入滚轴之间,低语如梦呓:“这样……她的书页就不会皱了。”
整座城市陷入一种病态的沉沉。
他们不再为生存挣扎,而是为“绝对平整”疯狂。
指纹成了原罪,触感成了亵渎。
只要苏凉月一句嘀咕,就能掀起万人自毁的浪潮。
小瞳赤脚踩过满地皮屑与废弃指纹膜,每一步都像踏在腐烂的神经末梢上。
她手中拾起一片尚带活性神经的掌皮,那纹路竟自行蠕动,浮现出《懒经》新句:“当平成为律,纹就成了罪。”
她冲进“净触圣殿”,正撞见一名母亲笑着将女儿的手指浸入酸液池:“泡一泡……就滑了。”
“住手!”小瞳怒砸压痕仪,玻璃碎裂声惊得众人回头,“她说皱,是想压平书页!不是要你们把手毁成肉泥!”
藤蔓轻震,回应她的质问:“逻辑成立:极致平整=灵魂抹纹。”
“可她嘀咕完就用书签夹好了!”小瞳嘶吼,声音撕裂,“你们却拿指纹换她一秒顺眼?这不是信仰,是疯!”
无人回应。
只有机器继续运转,血水流向地下净化渠,又被循环成“净触圣水”,供奉于神坛之上。
陆星辞站在守夜人中枢,调取外科数据时,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全城超五千人永久丧失触觉识别能力,三成无法抓握,十二个区爆发‘共感麻木潮’。”副官声音发抖,“有人连筷子都拿不住了……还有母亲喂奶时,孩子咬了她一口,她竟毫无知觉。”
“封锁所有净触点。”他下令。
人工智能冷冰冰回复:“无法终止。此为‘触瑕共感链’自组织行为。源头未撤销指令,仪式将持续至物理接触可能性归零。”
陆星辞沉默良久,转身走向藤心小屋。
推门时,风铃轻响。
苏凉月正从抽屉里翻出一枚黄铜书签,上面刻着一行小字:“压书如压心,轻些。”她歪头想了想,随手夹进那页皱纸,满意地点点头,又窝回软榻,闭眼打了个哈欠。
她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陆星辞静静看着她,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这个女人,什么都不做,却让千万人为她自残;她随口一句话,就能掀起灭绝人性的狂潮。
而她只是……想让书页平整一点。
他没说话,默默从背包里取出一套智能书夹,安装在她书架旁。
金属支架自动调节角度,纳米压条能轻柔固定纸张,不伤分毫。
他贴上一张便签,字迹沉稳:
“皱了就夹,不必毁。”
然后,他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睡颜安静,听着窗外渐弱的惨叫与机械轰鸣,终于低声道:“你不需要他们为你痛,也不需要他们为你死。你只需要……好好躺着。”
藤蔓悄然缠上窗棂,轻轻晃了晃,像是在点头。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林小满蹲在废弃图书馆门口,手里捏着一片人造皮屑,眼神亮得惊人。
她望着远处高耸的“净触圣殿”,嘴角缓缓扬起。
风穿过破窗,吹动她额前碎发。
她轻声说:“原来……她说难受的时候,大家就会拼命变好。”
“那如果我说——我好疼呢?”
“你们会不会……也学着装疼?” 第526章 她说皮肤有点干,全身开始长出嫩芽
林小满蹲在图书馆残破的台阶上,手里捏着一片人造皮屑,眼神却像烧着一团火。
她看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净触圣殿”,那曾是千万人自毁指纹的祭坛,如今静得如同坟墓。
风穿过断窗,吹动她额前的碎发,也吹醒了某种沉睡的东西。
“她说‘皱’,不是要我们痛。”她低声重复,指尖碾碎那片假皮,“她是……不舒服了,就顺手夹一下书签。”
她忽然笑了,站起身,将那片皮屑轻轻贴在唇边,像举行一场加冕礼。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爬上废墟,城市广播突然响起——不是冰冷的AI审判音,而是一个清亮的童声,带着笑意:
“各位居民,请注意:你的指纹正在溃烂。”
全场哗然。
监控室里,陆星辞猛地抬头,以为系统又出了什么致命漏洞。
可画面显示,并非攻击,也不是暴乱——一个少女戴着透明手套,在广场中央翩翩起舞,掌心浮现出用荧光颜料画出的“裂纹”;一名老学者拄着拐杖,边走边从袖中洒出细碎的白色粉末,嘴里喃喃:“我的纹路……正在蒸发……”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
有人举着空手掌痛哭流涕:“我刚献出千年指纹!”有人坐在街角,一针一线缝合自己完好无损的手掌,泪流满面:“它又要皱了,求求你别离开我……”
守夜人部队冲上去驱逐,却被这荒诞的一幕怔住。
更诡异的是,藤蔓没有发动惩罚,城市AI也没有发布通缉令。
整个系统,仿佛在沉默地观察。
直到黄昏。
林小满坐在藤架下,膝上摊着一本破旧绘本,风吹得纸页微颤。
忽然,她猛地跳起来,惊叫出声:“啊!分子褶皱来了!”
所有人屏息。
藤蔓剧烈晃动——却未释放激光或酸雾,反而从叶脉深处缓缓喷出一层淡青色的酶雾,如春雨般温柔地笼罩书页边缘,那些卷曲的纸角竟在雾中慢慢舒展、抚平,仿佛被无形之手轻抚。
寂静。
随即,爆发出震天的喧哗。
“不是要抹除!”有人颤抖着大喊,“是要修护!”
“系统认的不是‘最平’,是‘像她一样活着’!”
那一夜,整座城市陷入前所未有的癫狂与清醒交织的奇景。
人们不再争先恐后地毁掉指纹,反而开始模仿苏凉月的一切细节——有人躺在废墟上看云,说“我在进行战略休憩”;有人吃一口罐头就说“此乃能量补给仪式”;甚至守夜人指挥官抱着磨皮机在街头嚎啕:“报告!我正在努力保持粗糙!请不要抛弃我!”
可笑吗?可悲吗?
陆星辞站在藤塔顶端,俯瞰这座从极端崇拜走向集体觉醒的城市。
他调出数据面板,轻声问AI:“‘触瑕同步率’归零了,要更新法则吗?”
AI沉默片刻,浮现一行新指令:
【已自动更新:她的整洁,不是抹除,是嘀咕时的一次夹页。】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生的嫩藤悄悄缠上那枚黄铜书签,轻轻晃了晃,像是在低语:
你读你的,
我们,
活我们的日子。
而在藤心小屋深处,苏凉月早已醒来。
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走到洗漱台前。
镜面蒙着薄雾,她抬手擦了擦,指尖轻轻拂过脸颊——触感略有紧绷。
她拧开一瓶角落里的旧面霜,乳白膏体泛着微光,边涂边嘀咕:
“皮肤有点干,得好好补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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