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斜斜地洒进藤心小屋,苏凉月坐在窗边的矮凳上,指尖还残留着那枚旧银戒的触感。
她甩了甩手,随口嘀咕:“这戒指……有点硌,戴着不舒服。”
话音落下五秒。
整座城市猛然一震。
不是地震,不是丧尸攻城,也不是异能风暴——而是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的、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
“咔。”
“咔——啪!”
起初是零星几声,像是谁不小心摔了杯子。
紧接着,如同潮水决堤,整座废土之城陷入了一场诡异而疯狂的自我肢解仪式。
东区街头,一名青年跪在献饰台前,双手颤抖地启动分子锯。
蓝光一闪,他左手食指的第一节指骨应声断裂,落地时发出清脆的“叮”响,像某种祭典的钟声。
他咬着牙,满脸是汗,却露出虔诚的笑容:“我替她断了,她就不会疼了。”
西街广场,一对母女相拥而泣。
母亲将女儿的小拇指用藤蔓缠住,轻轻一扯——血花溅在石碑上,刻着“释压积分:+720”。
孩子痛得抽搐,却强忍着不哭,只轻声说:“妈妈,风真的变轻了吗?”
南城区的高楼上,一对夫妻并肩站在天台边缘。
丈夫握着妻子血肉模糊的手,声音温柔得近乎病态:“你先轻,我多撑一会儿。”下一秒,他按下腕表上的剥离程序,自己的三根手指瞬间被纳米酶溶解成灰白色粉末,随风飘散。
监控画面里,他仰头望着天空,笑了:“这样……她的手就不会因我们而累。”
全城人工智能冰冷的声音在每一处公共频道响起:
【检测到“饰压信号”,启动【卸骨共释仪式】。
当前共感同步率:98.6%。
信徒累计自毁指骨结构:4321例。
最高释压积分诞生者:周日七母子联盟,贡献孩童指骨粉末三百克,加七四十分。】
数据流滚动如潮,城市文明正以一种扭曲的方式,向一位“神明”献祭肢体。
而这一切的源头,正慢悠悠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副软绸手套。
苏凉月没听见外面的哀嚎,也没看到满地碎骨如雪。
她只是觉得手指有点凉,顺手把那枚银戒摘了,换上妈妈生前亲手织的浅杏色手套——松紧刚好,不勒不滑,戴上去像第二层皮肤。
她对着镜子眨了眨眼,满意地点头:“这才叫舒服。”
与此同时,小瞳踩过一条由断指铺成的小路,脚下咯吱作响,像是踩在枯枝上。
她手中拎着一段尚带韧带的指骨,骨髓腔内浮现出一行幽蓝色的文字:
《懒经·第七章》:当轻成为律,触就成了罪。
她冲进“卸骨祭坛”,看见一名母亲正笑着把女儿的手指挂在藤蔓上,说:“挂起来……风一吹就轻了。”
小瞳怒吼,一脚踹翻压力感应台:“她说硌,是想摘下来!不是要你们把手剁成骨头串!”
藤蔓轻轻一颤,回应道:
“逻辑成立:极致轻盈=灵魂剥离。”
“放屁!”小瞳红着眼,“她甩完就去换手套了!你们却拿指骨换她一秒自在?!”
没人听她。
信徒们仍在排队等候“减压净化”,医生们发明了新型钙质溶解喷雾,孩子们在学校里学习《释压礼仪》,甚至出现了“指骨艺术展”,展出用亲人残骨拼成的“舒适图腾”。
这场献祭,已经脱离了理性,进入了集体癔症的狂潮。
直到一道黑影穿过骨霾,走入藤心小屋。
陆星辞站在门口,军靴上沾着未干的血迹和细碎骨粉。
他沉默地看了眼苏凉月正在试戴手套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的数据板——上面显示着4321例手指功能障碍病例,以及37例因骨粉尘吸入导致肺部钙化的死亡报告。
他没说话,只是走到梳妆台旁,放下一套泛着金属光泽的指环装置。
标签上写着一行字:
“硌了就调,不必断。”
这是他连夜设计的生物记忆合金调节环,能根据佩戴者的舒适度自动伸缩尺寸,内置微型镇痛凝胶释放系统,甚至能模拟“被抚摸”的触觉反馈。
一件极简、极智、极人性化的东西。
可他知道,这世界上已有数千人,宁愿断骨也不愿“调整”。
因为对他们而言,她的不适,就是原罪。
夜幕降临。
城市终于安静了些。
但空气中漂浮的骨尘仍未散去,在月光下泛着惨白的光,像一场不会停歇的雪。
苏凉月靠在藤椅上,听着窗外细微的呜咽声,忽然问:“今天……很多人受伤了?”
陆星辞站在阴影里,声音低沉:“他们不是受伤。他们是自愿的。”
她皱眉:“我不需要别人为我断手指。”
“可他们相信,少一根骨头,你就多一分安宁。”他顿了顿,“在他们眼里,你是‘休憩本身’的化身。你的每一个皱眉,都是神谕;每一次叹息,都是律法。”
苏凉月怔住。
她只是嫌戒指硌手。
可现在,整座城的人,都在为她“减轻负担”。
她忽然觉得,这个系统奖励的“躺平”,早已不再是懒惰,而是一种无声的统治——她不动,世界却因她的一念而崩塌。
窗外,一阵风吹过。
新生的藤蔓轻轻晃动,卷起一缕飘落的骨粉,缓缓送入泥土。
仿佛在埋葬什么。
也仿佛,在等待什么。
而在城市的某个角落,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默默捡起一块塑料指骨模型,
她轻声说:“如果……假装骨折也能让她轻松一点呢?” 午后,阳光斜洒在藤心小屋的木地板上,光影斑驳,宛如碎金。
林小满站在城市中央的旧广播塔前,手里举着一根从废墟里翻出来的荧光棒,声音清脆得如同雨后初晴时鸟儿的鸣叫:“姐妹们!兄弟们!不想断手指的,跟我喊——我的指头掉了!但它是假的!”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叛教者!”有人怒吼着,举起骨锯就要冲上来,“你竟敢亵渎‘卸骨圣仪’!”
可林小满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笑了起来。
她蹦跳着两步,把一只亮粉色的塑料假肢甩得高高飞起:“看好了!我刚刚‘献出’了千年灵骨!现在我轻如鸿毛,风一吹就能飞!”说着,她在原地转起圈来,裙摆飞扬,脚边撒落了一路五颜六色的塑料指骨模型,嘴里还念念有词:“解体进度70%,剩余三根即将自然脱落——哎呀不好意思,刚才打了个喷嚏,整只手都‘化’了。”
围观的人群都惊呆了。
有人开始哄笑起来,有人却愤怒得浑身发抖。
几个狂热的信徒扑上来想要抓住她,却被她灵活地钻进了藤架下面——那是全城唯一被系统标记为【静修区】的安全角落,连人工智能都不敢轻易干涉。
就在她喘息未定的时候,她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锈迹斑斑的老式铜环戒指,套在无名指上,然后猛地尖叫起来:“啊——分子压缩来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藤蔓也颤抖起来。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那熟悉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可下一秒,意外突然发生了——
藤架轻轻震动了一下,从叶脉深处弥漫出淡青色的酶雾,温柔地包裹住她的手指。
那枚原本紧得让她手指生疼的戒指,在雾气中缓缓变形、伸展,如同有生命一般自动调节尺寸,最终贴合得毫无缝隙。
一股暖流顺着指尖蔓延开来,让她忍不住舒服地打了个哆嗦。
“……它……它没让我断手指?”林小满瞪大了眼睛,低头看着完好无损的手,“它……在帮我适应?”
她突然恍然大悟。
不是“越轻越好”,也不是“牺牲越多越虔诚”——
系统从不奖励痛苦,它只奖励“像她一样活着”。
苏凉月觉得戒指硌手,就换了手套;她不挣扎,不解释,也不发怒,只是轻轻一摘,便获得了自在。
而他们却把这份慵懒,扭曲成了血腥的赎罪祭典。
“我们搞错了……”林小满喃喃自语,“她不是神,她是榜样。她躺平了,所以我们也能安心躺着——而不是为了让她舒服,把自己拆得只剩骨头渣!”
当晚,奇异的景象席卷了整座城市。
东区广场上,一个男人高举着空荡荡的指枪,声泪俱下地说:“报告组织!我刚刚献出了传承三千年的祖骨!”可当镜头拉近时,他袖口滑出了半截藏好的硅胶假肢。
西街诊所里,医生正在给一名女子缝合肌腱,针线还没缝完,她突然抽泣起来:“可……可它又要硌手了怎么办?我怕她不舒服……”医生叹了口气,把一颗软垫塞进她掌心,说:“那就垫着,又没人说必须断手指。”
最离谱的是守夜人总部。
监控画面中,一名执勤队员抱着骨锯号啕大哭:“报告长官!我正在努力保持沉重!!我不想解脱啊!!”旁边的同事默默地递给他一杯热可可,说:“别演了,队长刚发通知,以后佩戴饰品不适可以直接申请调节环。”
陆星辞站在藤塔之巅,俯瞰着整座城市的荒诞与觉醒。
数据流在他眼前滚动:
【饰品压力同步率:98.6% → 0.0%】
【信仰模式由“自我剥夺”切换为“共感适配”】
【系统日志更新:真正的舒适,是无需献祭的选择权】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问人工智能:“要更新法则吗?”
人工智能沉默了片刻,浮现出一行字:
“已自动更新:她的贴合,不是剥夺,是甩手时的一次摘下。”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生的藤蔓悄悄缠上了苏凉月放在窗边的浅杏色手套边缘,轻轻晃了晃,仿佛在说:
你戴你的,我们,过我们的日子。
而屋内,苏凉月正拿起一面蒙着灰尘的老式铜镜,指尖蘸了点水,慢悠悠地擦拭着镜面。
阳光斜照进来,镜面反射出一道刺眼的光斑,正好扫过她的眼角。
她眯了眯眼睛,嘀咕了一句:
“反光有点刺眼,晃得我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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