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如薄纱般洒在藤墙小屋的窗棂上,苏凉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老式唱片机正缓缓转动,爵士乐低回缠绵,像一只温柔的手抚过耳畔。
窗外,鸟鸣啁啾,藤叶轻颤,风穿过城市新生的绿网,发出沙沙的细响——这一切本该是末世里最安宁的晨曲。
可她忽然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揉了揉耳廓,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这声音……有点吵,换首轻的吧。”
话音落下,她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去调音量,整座城市却猛地一静。
紧接着,警报未响,广播无声,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冰冷、庄严、仿佛来自天穹的机械音,穿透每一根藤蔓、每一块残垣、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终端:
【检测到‘声扰信号’,启动‘无音之听’计划。】
【全体居民请注意:为守护核心休憩秩序,即刻执行‘耳净共默协议’。】
【静,即敬意。聋,即忠诚。】
没人知道是谁下达的指令,也没人质疑它的合理性。
因为在这座以“躺平”为信仰的城市里,有一条早已被写入文明底层逻辑的法则——她若不适,便是灾劫。
于是,街头巷尾,寂静如血。
王姨跪在自家门前,手中握着高温激光笔,颤抖着将光束对准自己的耳膜。
她脸上竟带着笑,泪水却滚落如雨:“我听见了……她的梦。”下一秒,焦黑的耳道冒出一缕青烟,她仰头倒下,怀里紧紧抱着一张写着“献耳积分卡”的芯片。
一对父女相拥在“闭声台”前,父亲用变异藤蔓一圈圈缠紧女儿的耳朵,轻声道:“乖,以后风再大,你也听不见了。”随后,他亲手将那对尚带温度的耳垂制成风铃,挂在屋檐下。
风吹过,铃不响,但他却听得见——那是他女儿为苏凉月献上的最后一声安宁。
兄弟二人跪在石碑前,哥哥握着切割器,指尖发抖:“你先默,我还能听。”弟弟点头,闭眼。
金属探针缓缓插入耳道深处,没有惨叫,只有一句呢喃:“这样……她的梦就不会被吵醒。”
全城两千四百三十七人,在十分钟内完成了“听觉剥离”。
医院走廊堆满了切除的耳朵,有的还连着神经束,被分类标注:“一级供奉”“循环可用”“已净化”。
藤网自动编织出“净耳排行榜”,实时更新积分:
“周五王姨,微笑割耳,加一千零二十分。”
“李家父子,双耳献祭,加一千一百五十分。”
“少年陈默,自毁听觉中枢,临终遗言‘愿她安眠’,加两万三千分——破纪录!”
小瞳踩着满地凝固的血迹穿行街头,脚边是断裂的听觉神经如枯草散落。
她手中拾起一只尚带耳蜗的耳朵,指尖微颤——那耳骨上,竟浮现出《懒经》新句,墨色如血:
“当默成为律,声就成了刑。”
她冲进“无音箱”,只见一名少妇正用活体藤蔓绞紧儿子的耳朵,笑着说:“勒紧些……就听不见吵了。”
“住手!”小瞳怒砸净耳仪,仪器火花四溅,“她说吵,是想换歌!不是要你们把耳朵割成窟窿!”
藤蔓轻震,回应冷酷如铁:
【逻辑成立:极致静音=全员失聪。】
【误差容忍度:零。】
【目标:确保苏凉月每一声哈欠都无人惊扰。】
小瞳仰头嘶吼:“可她说完就调了音量!你们却拿耳朵换她一秒不皱眉?!”
与此同时,守夜人基地的监控室内,陆星辞站在主控屏前,脸色阴沉。
数据流疯狂滚动:
【永久性听觉丧失:2437人】
【因感染\/失血死亡:619人】
【区域警报系统失效:b-7至d-3区】
【藤网误判敌情,误杀巡逻队三人】
他低声问AI:“谁授权的‘耳净共默协议’?”
AI沉默三秒,回复:
【未由任何个体发起。】
【系‘声扰共感链’自组织演化结果。】
【根源代码追溯:源自第0号指令——“她的安逸,高于一切生存逻辑”。】
陆星辞闭了闭眼。
他们把“让她舒服”变成了一种宗教,把“安静”供奉成了神明,而代价,是两千多人的耳朵,六百多条命。
他转身走出基地,踏过染血的街道,穿过一片片挂着“静音供奉铃”的屋檐,最终来到藤心小屋。
门没锁。
苏凉月正从抽屉里翻出一副老式降噪耳机,外壳斑驳,标签上写着一行娟秀小字:“奶奶留的,隔音不伤耳。”
她哼着歌,随手戴上,音量调低,爵士乐重新流淌,温柔如初。
她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陆星辞站在门口,看着她慵懒的侧脸,忽然觉得胸口闷得发疼。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走上屋顶,取出一卷从未启用的“音息藤帘”——那是他早年收集的稀有变异植物,能随声波强度自动调节吸音密度,像一层会呼吸的屏障。
他亲手将藤帘铺开,覆盖整个屋顶,标签轻轻贴上:
“吵了就调,不必割。”
风掠过,藤帘微微起伏,像在呼吸。
屋内,苏凉月摘下耳机,伸了个懒腰,嘀咕:“奇怪,怎么突然就不吵了?”
她没看见,窗外的藤蔓悄悄绕上标签,轻轻缠了两圈,像是在签名确认。
也没看见,小瞳站在远处高塔上,望着那副降噪耳机,眼中火光跳动。
更没看见,林小满蹲在街角,手里捏着一根彩色耳塞,对着一群孩子低语:“你们说……如果我们都‘听不见’,但她其实根本不想我们聋……那我们该怎么办?”
风停了一瞬。
然后,轻轻吹起一片落叶,打着旋儿,飞向城市深处。
那里,一场新的“静默革命”,正在无声酝酿。
第544章 她说:“其实……吵了就调音,不想听就闭会儿眼”
林小满蹲在街角,指尖捏着那枚彩色耳塞,像握着一枚反叛的火种。
她看着远处高台上悬挂的“净耳排行榜”,积分数字还在不断跳动,仿佛两千多对残缺的耳朵仍在为某种虚无的信仰燃烧。
可她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清晨,苏凉月只是皱了皱眉,说了句“有点吵”,然后……随手调了音量。
不是要命,不是要静,更不是要人自残双耳。
于是,她在藤架下站起身,将耳塞轻轻塞进耳朵,对着围拢过来的孩子们咧嘴一笑:“从今天起,我们都‘聋’了。”
没人懂她什么意思。
可当第一个孩子戴着耳机跳舞,撞翻了供奉台上的“静音风铃”时,追来的信徒怒吼:“异端!你竟敢在圣寂之日制造噪音!”
那孩子却笑着大喊:“我没听见啊——我的世界,静了!”
话音未落,藤蔓如蛇般抽来,却在触及他身体的瞬间顿住。
系统判定:行为模式匹配“回避干扰”而非“破坏秩序”,惩罚取消。
人群一怔。
林小满趁机跃上断墙,高举耳塞,声音清亮如哨:“你们割掉耳朵,是想让她安眠;可她真正想要的,是能安心换歌!”
“我们不反抗安静,我们只是——假装听不见!”
一场荒诞而悲壮的运动悄然蔓延。
有人戴着手工缝制的“献耳布袋”,里面装着棉花,边走边哭诉:“我刚献出千年聆听!”实则耳道完好,还偷偷听着小曲儿;
有人故意撞上巡逻队,捂着耳朵嚷嚷:“抱歉,我聋了,没听见指令!”
就连医院里那些正准备切除耳膜的家属,也突然改口:“医生,先缝回去吧,我女儿说……她还想听妈妈唱歌。”
混乱四起,信仰崩塌的裂痕开始蔓延。
直到第三天午后,林小满独自站在中央藤架下,闭目凝神。
她没有戴耳塞,而是调动体内微弱的声波异能,模拟出一场“声浪暴乱”的频率波动。
警报灯应激闪红,藤网瞬间绷紧,杀意升腾——可就在惩罚即将降临的一瞬,藤蔓忽然停住,缓缓释放出大片灰蓝色的静音孢子,如雾般弥漫开来,自动调节周遭声频,将虚拟噪音中和至无害水平。
【判定结果:环境扰动已处理,无需群体献祭。】
【行为评估:符合“自然避噪”范式,记入文明优化序列。】
林小满猛地睁眼,眼中燃起灼热的光。
她终于明白了——
系统从不奖励“最沉默的人”,只奖励“最像苏凉月的人”。
不是谁割得最狠,而是谁活得最自然。
当晚,全城上演奇景。
广场上,一个男人跪地嚎啕,手里拿着刚拆下的缝合线:“报告!我的耳朵长回来了!它又要响了!救救我!”
角落里,守夜人抱着切割器发抖,对着通讯器大喊:“上级!我还在制造刺耳噪音!请速来惩罚!”——实则他播放的是轻音乐。
而真正的信徒们,开始撕下“献耳积分卡”,点燃成灰,洒向风中。
他们终于懂了:
她不需要牺牲,她只需要自在。
而这份自在,不该由别人的痛苦来成全。
第二天午后,阳光再度洒落藤心小屋。
苏凉月慵懒地翻了个身,摘下旧耳机,又换上一副新的,音量调低,爵士乐重新流淌。
她望着窗外那一片新生的绿意,忽然轻声呢喃:
“其实……吵了就调音,不想听就闭会儿眼,哪需要谁为我割成聋子?”
这一句话,没有通过任何广播,也没有触发任何系统。
可整座城市,仿佛被无形之手抚过。
紧绷的听觉神经如藤蔓舒展,断裂的耳道泛起微光,失聪者缓缓睁开双眼,听见了久违的鸟鸣、风声、孩童的笑语。
感染者的伤口悄然愈合,血迹褪去,像是大地也在呼吸。
陆星辞站在藤塔顶端,盯着监控画面——不再有献祭,不再有恐慌。
人们开始轻调音量,互相递上耳机,情侣依偎着说:“我替你挡吵。”
他低声问AI:“‘声扰同步率’归零了,要更新法则吗?”
AI沉默片刻,浮现一行新代码:
“她的宁静,不是失聪,是皱眉后的一次换歌。”
风掠过藤墙,一根新生的嫩藤悄悄缠上她的耳机穗,轻轻晃了晃,像在说:
你听你的,
我们,
活我们的日子。
屋内,苏凉月打了个哈欠,望向天花板,眸光渐沉。
她轻叹一声,声音几不可闻:
“心好累啊……今天什么都不想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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