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启明的眼圈瞬间红了,但他倔强地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继承了父亲的坚韧和母亲的内在力量。
王晨星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儿子略显冰凉的小手,传递着温暖和力量。“启明,你长大了。爸爸不在的时候,你要学会坚强。”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更加郑重,从怀中取出一个物件。那并非什么华丽的珍宝,而是一枚古朴的金属徽章,边缘有些磨损,上面雕刻着简单的星辰与橄榄枝图案——这是王家世代传承的家徽,象征着责任、守护与探索精神。
“这个,你收好。”王晨星将家徽轻轻放在启明摊开的掌心,徽章带着父亲掌心的温度。“它代表着我们的家族,也代表着爸爸对你的信任和期望。爸爸离开后,你要听埃莉诺奶奶、维克多爷爷、李琟爷爷、阿米尔叔叔和忠伯的话,努力学习,好好成长。”
他没有说“你要成为男子汉”之类空泛的话,而是具体到了“学习”和“成长”,并将责任具象化为这枚沉甸甸的家徽。这是一种无声的传承,将家族的使命与未来的期望,交付到了这双尚且稚嫩的手中。
王启明紧紧握住那枚徽章,仿佛握住了一座山。他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泪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勇气和担当。“爸爸,我会的。我会好好学习,我会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和妈妈回来。”
这句“我等你和妈妈回来”,像一支利箭,穿透了王晨星所有的心理防线。他猛地将儿子拥入怀中,这个拥抱克制而用力,充满了不舍、愧疚和深沉如山的爱。他没有再多说什么,所有的嘱托和情感,都融入了这个无声的拥抱里。
片刻后,王晨星轻轻放开儿子,将目光转向肃立一旁的导师团。他的眼神瞬间从父亲的温柔切换回指挥官的锐利与郑重。
“诸位,”他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我将启明,我和星萤在这世上最珍贵的瑰宝,托付给你们了。”
他逐一看向每个人的眼睛:“埃莉诺,启明的品格与智慧,劳你费心塑造。维克多,他的意志与眼界,拜托你锤炼。李琟,引导他探索世界的奥秘。阿米尔,守护他心灵的阳光。忠伯,他的日常与安全,就交给你了。”
他没有说“请你们教导他”,而是用了“托付”、“费心”、“拜托”、“引导”、“守护”,将姿态放得极低,却将责任赋予了极高的分量。这不仅仅是一次委托,更是一种以个人全部信誉和情感为抵押的郑重请求。
五位导师面容肃穆。埃莉诺·陈教授率先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声音清晰而坚定:“指挥官,请放心。启明不仅是您的孩子,也是星萤意志的延续,更是联盟未来的希望。我们必将竭尽所能,倾囊相授,护他周全,助他成才。”
维克多·张将军挺直胸膛,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眼神如磐石般坚定:“指挥官,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必不负所托!启明少爷会成长为配得上这枚家徽的栋梁!”
李琟博士(或替代者)推了推眼镜,语气沉稳:“知识是照亮未来的灯塔。我们会确保这盏灯,在启明手中更加明亮。”
阿米尔·汗博士温和地看着启明,对王晨星说:“健康的心理是成长的基石。我会密切关注,确保他内心充满力量。”
老管家忠伯则深深一躬,没有多言,但那份沉默的忠诚比任何誓言都更有力。
看着眼前这五位值得信赖的伙伴,王晨星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有他们的辅佐,他对启明的未来少了几分担忧。他后退一步,向着导师团,也向着无形中注视着的星萤,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饱含了千钧重托与无尽感激。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客厅里亮起了柔和的灯光,将父子告别和导师受托的场景映照得如同一幅庄重的油画。空气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交接的庄严感和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王晨星知道,他已为儿子铺就了当下所能及的最稳妥的道路。现在,他可以稍微放下心中的一部分重担,义无反顾地奔赴那片未知的星海,去为这个家,争取那渺茫却至关重要的希望。
议会大厅的波澜与家族内部的托付,如同两道沉重的闸门,将王晨星的个人世界与公众责任暂时分隔开来。现在,他需要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暗处,去汇聚那些真正能支撑他完成这次孤注一掷远征的力量。这不再是公开的议案,而是隐秘的召集;不再是基于利益的权衡,而是基于信任与信念的凝聚。
行动地点,选在了远离联盟核心区域、位于小行星带边缘的一个废弃矿业中转站。这里早已被遗忘了数十年,只有自动维护系统还在勉强运转,巨大的仓库和停泊平台空无一人,弥漫着金属冷却后的冰冷气息和宇宙尘埃的涩味。它是“幽灵舰队”的临时锚地,也是执行秘密行动的绝佳场所。
王晨星没有乘坐任何标志性的舰船,而是驾驶着一艘毫不起眼的、涂装成陨石灰色的高速穿梭艇,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悄无声息地滑入中转站的废弃船坞。雷蒙德上将早已在此等候,他身边只跟着两名绝对亲信的副官。
“都安排好了,指挥官。”雷蒙德的声音在空旷的船坞里显得有些回音,“按照您的名单,能联系上的,愿意来的,都在里面了。”他指了指身后那扇通往巨大中央仓库的厚重气密门。
王晨星点了点头,拍了拍这位老战友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整理了一下身上普通的深色航行服,推开了那扇门。
门后的景象,与外面的死寂形成鲜明对比。巨大的仓库中央,临时架设了几盏照明灯,光线不算明亮,却足以勾勒出下面聚集的几十个身影。他们三三两两地站着,或靠在废弃的集装箱上,没有统一的制服,穿着各式各样的航行服或便装,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种经历过战火洗礼的、内敛而精干的气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能量液味道、烟草味,以及一种无声的、压抑着的期待感。
当王晨星走进灯光下时,所有的交谈声瞬间停止。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这些目光中,有久别重逢的激动,有毫无保留的信任,有对冒险的渴望,也有一丝对未知任务的凝重。
王晨星走到人群前方的一个简易平台站定,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张熟悉或略带陌生的面孔。他看到了一些“希望号”上的老面孔:当年那个在引擎过载爆炸前最后一刻完成抢修、脸上留下疤痕的首席工程师玛拉;沉默寡言却弹无虚发的王牌飞行员“鹰眼”凯德;还有在流亡途中负责医疗、无数次将伤员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老军医索菲亚他也看到了一些后来在其他战役中表现出色、被他暗自记下的年轻军官和技术专家。
没有慷慨激昂的动员,王晨星的开场白异常直接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冷峻。
“感谢各位能来。”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中清晰地回荡,“我相信雷蒙德已经向你们透露了部分信息。但在这里,我需要再次,也是最后一次,向你们说明全部真相。”
他停顿了一下,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
“我们即将执行的任务,目标地点,是一个被称为‘生命织锦’的星域。基于一份破译的远古星图,那里可能存在唤醒深度意识沉睡的方法。”他提到了星萤的状况,没有回避其私人性。
“但是,”他的语气陡然加重,“我必须明确告诉你们:第一,这个星域的存在本身,基于的是未经证实的传说和模糊的线索,它可能根本不存在。第二,即使存在,其环境、规则和潜在危险完全未知,远超我们以往的任何经验。第三,我们可能会遭遇无法理解的宇宙现象、未知的敌对势力,或者……什么都没有,空手而归。第四,这次行动,没有联盟的官方授权,没有后备支援,一旦离开,我们很可能被宣布为‘擅自行动’,甚至被视为‘叛逃’。这意味着,如果失败,我们不仅可能葬身星海,就算侥幸回来,也可能面临军事法庭的审判。”
他将最坏的可能性,赤裸裸地摊开在所有人面前。没有隐瞒,没有美化,只有冰冷的现实和巨大的风险。仓库内一片死寂,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之色,显然,任务的艰巨性和政治风险,比他们预想的还要严重。
王晨星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看到了他们眼中的震惊、权衡,但也看到了那之后并未熄灭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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