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敖渊“屈尊降贵”地接受了阿禾投喂的鸡蛋和米粥精华后,阿禾照顾起他来更是干劲十足,仿佛找到了某种了不起的窍门。她不再仅仅满足于送饭换药和放哨,开始琢磨起更深层次的“交流”问题。
毕竟,老靠猜眼神和肢体动作,效率太低,还容易产生像“怕痒”那样的误会(这个梗她可不敢再提了)。
这天下午,天气难得放晴,阳光透过藤蔓缝隙,在洞里投下几块晃动的光斑。阿禾给敖渊换完药,蹲在他脑袋旁边,看着他那双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的金色眼眸,开始了她的“教学大业”。
她先是指着自己的鼻子,字正腔圆地说:“阿——禾——”
然后又指了指他,拖长了调子:“敖——渊——”
接着,她拿起旁边一块石头:“石——头——”
又指了指地上的水洼:“水——”
“吃——饭——”
“喝——水——”
“伤——口——疼——?”
她教得极其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配上丰富的表情和手势,试图让这条“外国龙”理解她这门古老而复杂的语言。
敖渊起初是漠然的,甚至带着点被噪音骚扰的不耐。这凡物的语言粗陋简单,毫无韵律美感,与他所知的任何一种蕴含天地至理的神语或古老语言相比,都如同瓦砾之于明珠。
但看着她那副煞有介事、锲而不舍的模样,听着那清脆又带着点执拗的声音在耳边反复回响,他心底那点不耐,竟渐渐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趣味所取代。
这感觉,就像看着一只刚学会鸣叫的幼雀,在自己面前努力展示着它那微不足道却充满生机的歌喉。
当阿禾再次指着自己,清晰地说出“阿禾”时,敖渊那巨大的、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眼皮,几不可察地抬了一下,金色的眸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
当阿禾指着他说“敖渊”时,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古老的名字,被这凡物用她那带着山野气息的腔调念出来,产生了一种奇异的、陌生的韵律感。
阿禾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反应,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教得更起劲了。她开始扩展词汇量,指着洞顶:“天——” 指着洞口:“外——面——” 甚至指了指他漂亮的尾巴尖:“尾——巴——”
敖渊依旧沉默,没有任何模仿或回应的意思。但他的目光却始终跟随着她的手指,那双金色的眼眸里,淡漠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专注的倾听。
阿禾教得口干舌燥,拿起竹筒喝了口水,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那个被否决的名字。她狡黠地笑了笑,指着敖渊,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喊道:“大——金——!”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敖渊周身那原本平和的气息骤然一凝!金色的眼眸猛地瞪向她,里面瞬间燃起两簇小小的、代表着警告和不悦的火焰!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危险的咕噜声!
这凡物!竟敢还敢提这个名字!
阿禾被他这激烈的反应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忙摆手:“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是敖渊!敖——渊——”
她故意把“敖渊”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以示纠正。
敖渊眼中的怒火这才缓缓平息,但依旧不满地瞪了她一眼,把头扭向一边,用后脑勺对着她,表达自己坚决不受“大金”此等污名侮辱的立场。
阿禾看着他这副闹别扭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这条龙,不仅怕痒(划掉),还挺记仇,而且……好像有点幼稚?
她强忍着笑意,凑到他扭过去的脑袋那边,继续她的教学,不过这次规矩了很多,不敢再胡乱起名了。
“开——心——”她做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生——气——”她鼓起腮帮子,模仿他刚才瞪眼的模样。
“谢——谢——你——”她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地说道,这是为昨天他帮她治疗伤口,还有……默认了她的照顾。
当她说出“谢谢你”的时候,敖渊扭过去的头颅微微顿了一下,金色的眼眸余光瞥了她一眼,又迅速移开,喉咙里的咕噜声似乎缓和了些许。
教学(或者说阿禾的单方面输出)持续了快一个时辰,直到阿禾感觉自己那点贫乏的词汇库快要被掏空,这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她看着敖渊,虽然他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个音节,但她有种莫名的直觉,他好像……听懂了一些?至少,对她的很多话有了反应,不再是之前那种完全的漠然。
这种进步让她心满意足。
“好啦,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她拍了拍手,像个满意的小夫子,“敖渊同学,你要好好复习,明天我要抽查的!”
敖渊:“……”
他闭上眼,决定不理会这得寸进尺的凡物。
阿禾也不在意,心情愉悦地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去完成她下午的“巡逻”任务。她走到洞口,像往常一样拨开藤蔓准备出去,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对着敖渊,用刚刚教过的词,尝试性地组合了一句:
“我,出去,看看。你,乖乖,等着。”
说完,她还有点小得意,觉得自己活学活用,非常厉害。
然而,就在她转身,一只脚刚要踏出洞口的瞬间——
一个低沉、沙哑、极其缓慢,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如同古老的磐石相互摩擦,突兀地在山洞中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而别扭的语调:
“……不……准……叫……‘大……金’。”
阿禾的脚步瞬间僵住,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霍然回头,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难以置信地看向山洞深处!
敖渊依旧闭着眼,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但那微微抖动的龙须,和紧抿的(如果龙有嘴唇的话)嘴角,却泄露了他一丝不自在的情绪。
他……他说话了?!
不是那种痛苦的呻吟或者愤怒的低吼,而是……说出了她刚刚教过的、属于她的语言!虽然只有几个字,发音还古怪生硬,但意思却准确无误!
阿禾张大了嘴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过了好半天,才猛地回过神来,巨大的惊喜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你!你会说话了?!你听懂我说话了?!敖渊!你再说一句!就一句!”她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冲回他身边,围着他团团转,恨不得去摇他的龙角(如果她敢的话)。
敖渊被她吵得不行,忍无可忍地再次睁开眼,金色的眸子里满是嫌弃和“你很吵”的控诉。他喉咙动了动,似乎想再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带着驱赶意味的:
“……聒……噪。”
发音依旧生涩,但那股子嫌弃劲儿,却表达得淋漓尽致。
阿禾却一点不觉得被嫌弃,反而笑得见牙不见眼,像捡到了天大的宝贝。
“哈哈!你会说‘聒噪’!你嫌我吵!太好了!敖渊你太厉害了!”她兴奋得手舞足蹈,之前的疲惫和恐惧仿佛都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散了。
看着她那副欢喜得快要晕过去的模样,敖渊心底那点因为被迫开口说“凡语”而产生的别扭和羞耻感,竟也奇异地淡去了几分。
他重新闭上眼,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弧度。
这凡物……果然吵嚷。
但,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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