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灵大军压境的消息传来时,吕布正带着并州狼骑在小沛以西三十里的芒砀山麓进行野外拉练。
斥候单膝跪地,气喘吁吁地禀报:“将军!袁术大将纪灵率步骑混合三万,前锋已过蕲县,距下邳不足百里!”
阳光下,吕布抚摸着赤兔马油光水滑的鬃毛,嘴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喜的弧度。他扭头看向身旁并肩而立的曹豹,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顶级猎物的兴奋光芒。
“元显,你听见了吗?”吕布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纪灵,袁公路麾下头号战将,他来了!”
曹豹端坐马上,感受着身下战马不安的躁动,不知是受吕布气势影响,还是被这紧张的战前气氛所感染。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的吕布,就像一柄终于找到目标的神兵利刃,那冲天的战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将军,纪灵麾下三万兵马,其中骑兵约五千,余者为步兵,携带攻城器械若干。”曹豹复述着刚得到的情报,大脑飞速运转,“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演,纪灵此人用兵谨慎,但过于循规蹈矩,缺乏应变之才。”
吕布不屑地哼了一声,目光已经投向东南方向,仿佛能穿透重重山峦,看见那支缓慢移动的庞大军队。“三万?土鸡瓦狗罢了!若在平原,我并州狼骑一个冲锋就能叫他阵型溃散!”他猛地一拉缰绳,赤兔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撕裂长空的嘶鸣,“元显,你那‘围点打援’之计甚妙!就让刘玄德在下邳城里陪他玩玩,这野外,是我的猎场!”
曹豹看着意气风发的吕布,心中那份现代人的灵魂依然会为这种纯粹的战争狂热而感到战栗,但他更清楚,必须将这头猛虎的破坏力引导向正确的方向。“将军,纪灵大军劳师远征,补给线漫长。他的粮草从寿春出发,经泗水、陆路交替转运,其间可供大军通行的道路不多,尤其蕲县至下邳这一段,官道两侧多有丘陵林地。”
他策马靠近几步,压低声音:“我们的目标不是与纪灵主力硬碰硬,而是效仿狼群捕猎,不断骚扰,使其疲惫,截其粮道,焚其辎重。待其师老兵疲,进退维谷之时,再与玄德公内外夹击,可获全胜!”
吕布眼中精光暴涨,他喜欢这个比喻——狼群。他并州铁骑,本就是来自北方的狼!“说得好!狼群!”他哈哈大笑,声震四野,“传令!张辽、高顺、魏续、宋宪、侯成、曹性,各率本部骑兵,立刻向我靠拢!猎杀,开始了!”
命令层层传递下去,原本还在进行常规训练的骑兵队伍立刻像精密的机器般运转起来。号角声此起彼伏,各色认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军官们的呼喝声,战马的嘶鸣声,铁甲碰撞的铿锵声,汇成一股肃杀的交响曲。
曹豹留在原地,看着吕布开始调兵遣将。这位飞将军一旦进入战争状态,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折的魅力。他不再仅仅是那个勇冠三军的武者,更是一个对骑兵运用有着天生直觉的统帅。他快速地将麾下八千骑兵分成了数个部分,赋予了不同的任务。
“张辽!你率一千五百轻骑,多为弓马娴熟者,前出至蕲县附近。我不要你与敌军接战,我要你像影子一样跟着他们!摸清他们的行军规律,斥候活动范围,尤其是粮队护送兵力的配置和换防时间!记住,你的任务是眼睛,不是刀!”
张辽在马上抱拳,年轻的脸庞上满是坚毅:“末将领命!定让纪灵感觉如芒在背!”说完,他一夹马腹,带着一队轻骑如风般卷向南方,马蹄扬起的尘土宛如一条黄龙。
“高顺!”吕布的目光转向那个永远一丝不苟的将领。
“末将在!”高顺的声音沉稳如铁。
“你的陷阵营是我最锋利的牙!但这次,我要你先忍着。你带陷阵营和一千骑兵,移至符离集附近潜伏。那里是纪灵粮道的必经之路,地势狭窄,利于突袭。没有我的命令,就是看到金山银山从你眼前过,也不许动!我要你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击!”
“诺!”高顺言简意赅,调转马头,沉默地带着他那些装备精良、眼神锐利的士兵向预定地点开拔。他们的行动整齐划一,带着一种冰冷的效率感。
“魏续、宋宪、侯成!”吕布点出另外三将。
“末将在!”三将齐声应道。
“你三人各领一千骑兵,轮流出击。魏续,你部今日黄昏时分,袭扰纪灵前锋营寨,以火箭射之,制造混乱,一击即走,不得恋战!宋宪,你部子夜时分,绕至敌军侧翼,擂鼓呐喊,做出夜袭姿态,疲其精神!侯成,你部明日清晨,于敌军必经之路挖掘陷坑,设置简易绊马索,迟滞其行军速度!三部交替行动,我要让纪灵军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得令!”三将领命而去,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表情。这种飘忽不定的打法,正是他们并州狼骑最擅长的。
“曹性!”吕布看向最后一位将领。
“将军!”曹性,这位以箭术闻名的将领挺直了胸膛。
“你领五百射术最精的骑士,游弋于战场外围,专打敌军斥候和传令兵!我要让纪灵变成聋子、瞎子!可能办到?”
曹性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猎手般的冷光:“将军放心,保证让纪灵派出来的探子,有来无回!”
分派已定,吕布身边只剩下约两千亲卫骑兵,以及曹豹和少数参谋人员。整个芒砀山麓的气氛为之一变,从训练场瞬间转化为了充满杀机的战争前沿。
曹豹在一旁看得心潮澎湃。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艺术,没有卫星,没有无线电,全凭将领的判断、士兵的素质和战马的耐力。吕布的指挥或许不如后世兵法那般精妙繁复,却充满了野性、直接和高效,完美契合骑兵的机动特性。
“元显,”吕布安排完一切,这才再次看向曹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你在此处,与我一同观战如何?让你看看,我并州儿郎是如何狩猎的!”
曹豹压下心中的激动,拱手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能亲眼目睹将军用兵,豹之幸事。”
接下来的两天,曹豹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飞将”的战争。
第一天黄昏,魏续部准时出现在纪灵前锋营寨外。千骑奔腾,并不直接冲阵,而是在弓箭射程边缘掠过,无数点燃的箭矢如同飞蝗般落入营中。袁军前锋显然没料到敌人来得如此之快,一时间营内有些混乱,虽然很快组织起弓箭手还击,但魏续部早已如风般撤走,只留下几处起火点和一地的鸡飞狗跳。
当夜子时,纪灵军主力刚刚扎下营盘,士卒疲惫不堪正准备休息,侧翼忽然鼓声大作,杀声震天。整个大营瞬间被惊醒,士兵们慌忙拿起武器冲出营帐,却只见远处黑夜中火把晃动,人影绰绰,对方根本不靠近。折腾了半个时辰,鼓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出现过。留下的是满营惊疑不定、睡眠被严重剥夺的袁军士兵。
第二天清晨,纪灵大军拔营起行。先锋部队没走出十里,就接连遭遇了数个精心伪装的陷坑和数十道绊马索,虽然造成的实际伤亡不大,却极大地迟滞了行军速度,搞得全军上下人心惶惶,走路都得盯着地面。
而更让纪灵头疼的是,他派出去的斥候小队,超过七成都没有回来。偶尔有逃回来的,也带来了同伴被精准射杀的消息。他对周边情况的了解变得越来越模糊,仿佛有一层浓雾笼罩在军队周围。
曹豹跟着吕布,登上一处可以俯瞰部分官道的高地。他看着下方如同龟爬的纪灵大军,再看看身边意气风发、仿佛在享受一场盛大游戏的吕布,忍不住感叹:“将军用兵,真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纪灵此刻,怕是已如惊弓之鸟了。”
吕布得意地一笑,用马鞭指着下方的敌军:“这才只是开始!狼群捕猎,最有耐心的那个,才能吃到最肥美的猎物。”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元显,你可知为何我让高顺在符离集按兵不动?”
曹豹略一思索,答道:“将军是在等纪灵分兵,或者等他的粮队与主力距离拉大,创造一击必杀的机会?”
“不错!”吕布赞赏地点点头,“纪灵不是傻子,受了我这几日骚扰,他定会加强粮道护卫,甚至可能派兵前出清剿。但他兵力就那么多,护卫粮道,则正面攻城的兵力不足;全力攻城,则粮道危险。他若分兵,正合我意!我八千骑兵聚散自如,他分多少兵,我就能吃掉他多少兵!”
他猛地一挥手,充满自信:“我要让他首尾不能相顾!攻城,攻不下;野战,抓不住我;撤退,又舍不得!他就只能像一头被狼群围住的野牛,空有力气,却无处可使,最终被活活耗死在这徐州城外!”
曹豹看着吕布那神采飞扬的侧脸,心中凛然。历史上的吕布勇则勇矣,却往往缺乏这种战略层面的耐心和布局。是自己的出现,带来了陈宫更早的归心,再加上自己这个“先知”从旁以“建议”的方式不断影响,似乎真的让这头猛虎,开始学着运用更高级的狩猎技巧了。
“报——!”一骑快马飞驰而来,斥候滚鞍下马,“将军!纪灵主力已放缓行军速度,其派出约五千步卒,由副将梁纲率领,前往符离集方向,意图加强粮道守备,并清剿我军可能的伏兵!”
吕布和曹豹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
“鱼儿,开始咬钩了。”吕布舔了舔嘴唇,眼神锐利如刀,“传令高顺,继续潜伏,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暴露!告诉张辽,加大袭扰梁纲部的力度,把他往陷阱里引!通知魏续,纪灵主力既然慢了,那就再去给他加把火,这次用烟,用尘土,让他搞不清我们到底有多少人!”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曹豹看着吕布运筹帷幄,仿佛整个战场都成了他指尖的沙盘。他仿佛已经看到,纪灵这支庞大的军队,正一步步被拖入吕布精心编织的死亡罗网之中。
狩猎,仍在继续。而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从纪灵踏入徐州地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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