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河水贪婪地汲取着身体里最后一点温度,刺骨的寒意如同无数细针,扎进沈厌和厉霆渊的骨髓。两人紧靠着河岸岩石,只将口鼻露出水面,竭力压抑着因寒冷和恐惧而产生的颤抖。头顶上方,“收割者”士兵的脚步声和仪器扫描的微弱嗡鸣声清晰可闻,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时间在极度紧绷的神经下被无限拉长。沈厌能感觉到厉霆渊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轻微痉挛,他的体温高得吓人,伤口在污水中浸泡后恶化的情况可能比预想的更糟。她只能更紧地抓住他,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分担一部分水流的冲击力,同时将残存无几的精神力化作微弱的暖意,试图延缓他体温的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头顶的脚步声和扫描声终于开始移动,向着下游方向而去。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荒原的风声中。
他们……走了?
沈厌又耐心等待了几分钟,确认再无异响后,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几乎失去意识的厉霆渊拖上了岸。两人瘫倒在冰冷的河滩碎石上,如同两具被海浪冲上岸的浮尸,只剩下剧烈喘息和咳嗽的力气。
厉霆渊的状况非常糟糕。高烧让他意识模糊,嘴唇干裂,身体时而冰冷时而滚烫,伤口处的绷带已经被血水和脓液浸透。
必须立刻找到安全的庇护所,生火,处理伤口,否则他撑不过今晚。
沈厌强撑着站起来,环顾四周。暮色正在降临,荒原上的光线迅速暗淡下来。她记得之前探索时发现的那个背风岩石凹洞。
她再次搀扶起厉霆渊,几乎是拖拽着他,一步一步地挪向那个凹洞。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却走得异常艰难。每走一步,沈厌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力的极限正在被突破,眼前阵阵发黑。
终于,他们抵达了那个凹洞。洞不深,但足够容纳两人蜷缩,且位置隐蔽,背靠岩壁,前方有枯草丛遮挡。
沈厌将厉霆渊安置在最里面,然后立刻开始行动。她收集了附近所有能找到的枯枝和干燥的苔藓,在洞口内侧小心翼翼地升起了一小堆篝火。火焰带来的光明和微弱的热量,驱散了一丝寒意和黑暗,也带来了一点渺茫的希望。
她拆开厉霆渊腿上和手臂上肮脏的绷带,伤口触目惊心,溃烂发黑,散发着不好的气味。她用最后一点干净的水清洗,然后将之前采集的干枯草药放在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近乎原始的抗菌处理。重新包扎时,她撕下了自己内衣相对干净的布条。
做完这一切,她自己也瘫倒在火堆旁,感觉身体像被掏空。饥饿感如同野兽般啃噬着她的胃,喉咙干得冒烟。她从空间里取出最后半块压缩饼干和一点点水,自己只吃了一小口,将大部分和水都留给了厉霆渊。
她扶起他,一点点地将饼干碎和水喂进他嘴里。厉霆渊在昏沉中下意识地吞咽着。
夜色彻底笼罩了荒原。篝火噼啪作响,成为这片死寂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和声源。外面偶尔传来几声悠远而凄厉的狼嚎(或者是变异体的嘶吼?),提醒着他们依然身处险境。
厉霆渊的高烧似乎在草药和饮水的帮助下稍微退去了一点,他恢复了些许意识,但依旧虚弱不堪。他靠在岩壁上,看着跳动的火焰,眼神有些空洞。
“我们……逃出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暂时。”沈厌往火堆里添了一根枯枝,声音同样疲惫,“‘收割者’可能还在附近搜索。而且,你的伤需要更好的药。”
厉霆渊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力气。“谢谢……又救了我一次。”
沈厌没有回应,只是看着火焰。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问道:“你之前说……我父亲的数据被销毁了?是怎么回事?”
这是她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问题。父亲的死,那些神秘的研究,与“观察者”、“钥匙”的关联,这一切的源头究竟是什么?
厉霆渊闭上眼睛,脸上掠过一丝痛苦的神色,仿佛回忆本身就是一种折磨。他沉默了许久,久到沈厌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飘忽:
“沈博士……他是个真正的天才。他最早发现了‘源点’能量的存在,并提出了‘钥匙’和‘基石’理论。他认为‘源点’能量并非只有毁灭,它蕴含着生命进化的终极奥秘,关键在于如何‘校准’和‘引导’……‘基石’就是他设想中的,一套能够安全利用这种能量的生物适配模型和稳定算法。”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带着高烧的呓语感,但其中的信息却让沈厌屏住了呼吸。
“当时……组织内部(他指的是‘观察者’的前身或某个秘密研究机构)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沈博士,主张谨慎研究,寻找与能量共存之道。另一派……就是以‘黑隼’为代表的激进派,他们主张直接利用能量,制造强大的生物武器,甚至……改造人类自身。”
“后来……发生了事故……‘源点’能量泄露……就是‘普罗米修斯’事件的前奏……”厉霆渊的声音变得更加微弱,“实验室……发生了爆炸……沈博士和他的核心数据……都在那场大火中……”
他的话语在这里变得模糊不清,仿佛陷入了某种痛苦的梦魇。“数据……到底是被销毁了……还是被某些人……藏了起来……我不知道……那场火……太可疑了……”
沈厌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父亲果然是因为研究而死的!而且死因蹊跷!是意外,还是……灭口?“黑隼”在那场事故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你……当时也在?”沈厌紧紧盯着他。
厉霆渊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喃喃道:“我……只是个士兵……奉命行事……等我们赶到时……已经……太晚了……”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悔恨和痛苦。沈厌能感觉到,父亲的死,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巨大的创伤和未解的谜团。
“那你为什么……后来会进入‘观察者’?又为什么……对我……”沈厌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厉霆渊对她那种复杂的态度,时而保护,时而审视,究竟源于什么?
厉霆渊猛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都咳出来。沈厌连忙帮他拍背。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脸色更加苍白,眼神却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看着沈厌,目光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因为……我欠沈博士一条命。也因为……我看到了‘黑隼’那条路的尽头……只有毁灭。”他顿了顿,声音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而你……是沈博士留下的……最后的希望。也是……阻止‘黑隼’的唯一可能……”
话音未落,他再次陷入了昏睡之中,眉头紧锁,仿佛在梦中依旧与过去的鬼魂搏斗。
篝火旁,沈厌独自坐着,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父亲的形象在她心中变得更加清晰,却也更加悲壮。厉霆渊的立场和动机,似乎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释——源于对父亲的愧疚和对“黑隼”道路的反对。
但这其中,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秘密?他对她的保护,有多少是出于责任,有多少是出于……其他情感?
她看着厉霆渊在火光下显得异常脆弱和痛苦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强大的男人,内心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夜还很长,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在这片荒原的庇护所里,一些真相的碎片,已经开始浮现。
沈厌添了添柴火,让火焰燃烧得更旺一些。她需要保持清醒,守夜,同时思考下一步的计划。
厉霆渊需要药品,他们需要食物和水,更需要一个真正安全、能够长期藏身并让她恢复力量的地方。
荒野求生,才刚刚开始。而隐藏在历史尘埃下的阴谋与背叛,也正等待着她去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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