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蜂蜜,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且煎熬。王鼎感觉自己像是被放在火上烤的蚂蚁,张千户那看似平和,实则能穿透人心的目光,就是那最炽热的火焰。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了无数种回答:
“我是海外归侨!” —— 不行,口音对不上,海外哪儿来的?说不清。
“我是隐世高人的弟子!”—— 太老套,高人是谁?在哪儿?经不起查。
“我是天上掉下来的神仙!” —— 估计下一秒就会被老丈人当成失心疯,直接扭送……哦不对,大明好像没精神病院,可能直接扔出去了。
实话实说?“岳父大人,小婿来自几百年后的新中国,坐时光机……呃,不知道咋来的,反正就来了!” —— 这可能是所有选项里最扯淡的一个!张千户绝对会认为他不仅是个骗子,还是个有臆想症的疯子,婚事当场就得黄,搞不好还得再体验一次军营刀斧手的风采!
怎么办?怎么办?!
王鼎急得额头冒汗,手心湿滑,感觉自己cpU都快干烧了。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想起了上辈子在电影频道看过的一部成龙的老电影,名字记不清了,但核心梗记得——男主脑袋受伤,失忆了!
对!失忆! 简直是穿越者应对身份危机的万金油、挡箭牌、终极必杀技!把所有解释不清的问题,统统推给“我忘了”,完美!
绝境逢生,王鼎顿时感觉一股底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努力调整面部肌肉,挤出一个混合着真诚、迷茫、以及恰到好处痛苦的表情,抬起眼,迎向张千户审视的目光,用一种略带沙哑和不确定的语气开口了:
“岳父大人明鉴,”他先定了调子,表示要坦白,“其实……关于小婿的来历,并非小婿有意隐瞒,实在是……实在是小婿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编织,不,是“回忆”他那凄惨的“遭遇”:“小婿只记得,当初醒来时,就躺在老鹰嘴那处的山崖之下,头痛欲裂,如同要炸开一般。至于我是谁?是如何躺在那山崖之下的?为何会穿着……那般奇特的衣物?家住何处?父母亲人何在?”他摇了摇头,眼神恰到好处地流露出空洞和痛苦,“这些……均记不得了。脑海中一片混沌,如同蒙上了一层浓雾。”
他看向张千户,语气无比诚恳:“当时在李镇抚帐下,他厉声喝问,小婿心中恐惧,又实在想不起自己来历,无奈之下,只得……信口胡乱编造了些籍贯姓名,只求能暂时保命。至于那几盒药……”他顿了顿,继续甩锅给“天降神兵”,“醒来时便发现就在身旁,上面有些使用说明,小婿完全是照着说明使用的,其实……并不精通中医药理。”
为了增加可信度,他把自己的“才华”也打了个对折:“至于诗词乐理,脑海中能零星记起的,也就那么几句,那么几段曲子,仿佛……仿佛是前尘往事残留的影子。说实话,岳父大人,小婿自己也很好奇,自己……究竟是谁?来自何方?”
这一番说辞,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把一个“失忆青年”的迷茫、无奈和一点点残留的“不凡”演绎得淋漓尽致。
张千户听他说完,久久未发一言,只是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紧紧盯着王鼎,仿佛想从他眼神的最深处,挖掘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
王鼎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后背刚下去的冷汗又有冒出来的趋势。不行,火力还不够!得再加点猛料,把这“失忆”的人设立得更稳!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临场发挥,带着点不确定和神秘,压低声音说道:“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当初摔坏了脑子,有时……有时脑海中甚至会莫名其妙地冒出一些……我根本不认识的人,和一些……从未经历过,却又感觉异常清晰的事。”
他成功勾起了张千户的好奇心。
“比如……”王鼎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在分享一个惊天秘密,“比如那个山海关总兵吴三桂,小婿根本从未见过此人,可不知为何,一想到此人,心底便莫名觉得……此人心性不稳,不可靠!总觉得……总觉得他将来,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家国,投靠那关外的满清,最终……引清兵入关!”
这话一出,张千户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肌肉似乎都僵硬了一下。吴三桂如今可是朝廷倚重的大将,手握重兵,镇守咽喉之地!王鼎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论!若是传出去,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顿了顿,他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为了一个女人?哪个女人?”
“陈圆圆”
“秦淮八艳之一的陈圆圆?”
“就是她”
王鼎看着老丈人的反应,心里暗爽,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故作犹豫地补充了一句:“还有……崇祯皇帝……”他顿了顿,似乎觉得下面的话太过于大逆不道,最终没敢说下去,只是给了张千户一个“你懂的”眼神。
张千户的神态彻底变得凝重无比。他盯着王鼎,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一个揣着不祥预言从天而降的怪胎。书房内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只有蜡烛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许久,许久,张千户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口气中带着无尽的复杂情绪,有疑虑,有震惊,也有一丝认命般的释然。
“罢了,罢了……”他挥了挥手,像是要驱散眼前无形的迷雾,“反正你们都要成亲了,我们是一家人了。”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目光依旧看着王鼎,但其中的锐利探究减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嘱托:“我不管你是谁,来自哪里,曾经是干什么的。既然你选择了小曼,她也认定了你。那么,从今往后,你就是她的丈夫!记住,你要对她好,不可慢待她,更不可辜负她!”
他的语气变得异常严肃:“这世道,是乱世!管好你的嘴!东厂和锦衣卫虽然不比从前权势熏天,但耳目仍在!你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和话语,给我烂在肚子里!绝不可因你胡言乱语,牵连全家,尤其是小曼!明白吗?!”
王鼎一听,这是……过关了?他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片肃然,立刻起身,指天画地,一顿输出,表尽了忠心赤诚,发誓一定会对张小曼好,会谨言慎行,绝不给家里惹祸,努力赚钱养家,争做大明好女婿!
态度之诚恳,语气之坚定,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只是,在他慷慨陈词的间隙,一个微小的、属于现代男人的灵魂拷问,还是忍不住冒了出来,在他心底悄悄嘀咕:
“在这个三妻四妾合理合法的朝代,再娶个老婆或者纳几个妾,算不算‘辜负’和‘慢待’呢?”
当然,这话他是打死也不敢问出口的。
能蒙混过关,已是侥天之幸,还要啥自行车啊!先老老实实把白月光娶回家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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