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进高百户,总算是盼来了属于他自己的“春天”!眼瞅着阮大铖阮公公荣耀复出,重掌权柄,而那个碍事的史可法也被排挤出了南京中枢,灰溜溜地去江北督军了。高进感觉自己的春天来了,腰板挺得比那秦淮河边的垂柳还直!
彻底清算东林党和复社那些老对头,自然有阮公公和马士英首辅这两位大佬统筹规划,轮不到他高进来指手画脚。他高进眼下最心心念念、迫不及待要完成的“首要任务”,就是——王鼎!
一想到这个屡次三番让自己和阮公公吃瘪、名声还贼响亮的“神医”,高进就恨得牙痒痒,同时,一种病态的兴奋感也如同毒藤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自从进了锦衣卫,穿上那身飞鱼服的第一天起,他就在脑子里反复排练、精心筹备着针对王鼎的“特别行动方案”。
他想象着将王鼎锁拿进阴森恐怖的诏狱,用尽各种花样慢慢炮制他:先是用蘸了盐水的皮鞭抽得他皮开肉绽,再把他按在老虎凳上听着骨头嘎吱作响,最后……最后一定要让他尝尝那传说中的“抽肠”大法!想到王鼎在极度痛苦和恐惧中哀嚎求饶的模样,想到自己可以亲手完成薛贡那个死鬼没能完成的“伟业”,高进就兴奋得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两只眼睛冒着绿油油的光,像极了饿急眼的野狼。
仗着家里有钱,自己又顶着个锦衣卫百户的头衔,高进很快就在锦衣卫笼络了一群跟他一样心术不正、渴望靠踩人上位的兵痞无赖,成了他的铁杆死党。
阮大铖刚复出之初,为了吃相不太难看,还想刻意保持一下“低调”,暂时没同意高兴立刻去拘捕王鼎,让他稍安勿躁。这可把高进给憋坏了,天天抓耳挠腮,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好不容易等到史可法彻底被踢出南京,去了江北,高进再也控制不住内心那头名为“报复”的野兽了!他立刻跑去请示阮大铖。
阮大铖端着架子,阴恻恻地问他:“高百户,抓人嘛,总得师出有名啊。你打算以什么罪名去抓那个王鼎啊?他毕竟是个有名望的‘神医’,可不是阿猫阿狗,不能胡乱抓人,落人口实。”
高进胸脯拍得砰砰响,自信满满地说道:“公公,这还不简单?他当初联署东林党人,还写那些歪诗诋毁公公您!这罪名还不够吗?”
阮大铖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骂道:“所以说你是个笨蛋!榆木脑袋!联署?写诗骂咱家?这罪名听起来就像小孩子打架告状,怎么拿得出手?又怎么能名正言顺地致他于死地呢!蠢材!”
高进被骂得缩了缩脖子,连忙虚心求教:“是是是,卑职愚钝,求公公指点迷津!”
阮大铖阴险地一笑,压低声音道:“朝廷最近正在严查‘顺案’,你可知道?”
“顺案?”高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指追究那些从北京逃过来、曾经投降或依附过李自成大顺政权的官员。
阮大铖捋着并不存在的胡须,阴森道:“那些个从北边逃过来的软骨头,就喜欢勾连地方上的所谓‘名士’,互相吹捧,结党营私!咱家看那王鼎,平日里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有接触,肯定和这些‘顺案’逆臣有所勾连!你就从这个方向入手,给他按上个‘交通逆臣,图谋不轨’的罪名!只要和‘顺案’沾上边,那就是铁案!弄死他,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高进一听,茅塞顿开,心中对阮大铖的敬佩之情更是如同滔滔江水,连拍马屁:“高!实在是高!公公此计妙绝!卑职佩服得五体投地!”
得了阮公公的“锦囊妙计”,高进如同拿到了尚方宝剑,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点齐了手下十几个如狼似虎的死党,一行人骑着快马,气势汹汹地直奔山阳县而来。为了显得“依法办事”,他还特意带上了盖着锦衣卫大印的正式抓捕文书。因为他知道王鼎在山阳经营多年,根深蒂固,听说跟漕运总督路振飞也有些交情,手续必须完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为了防止走漏风声,让王鼎闻风跑路,高进耍了个心眼,没有先去山阳县衙门“拜码头”,而是先派了两个机灵的手下,装作路人,去王鼎家和济世堂附近侦察情况。
结果,没多久,手下就屁颠屁颠地跑回来汇报了一个让高进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的消息——王鼎,就在前两天,带着家眷和伙计,去南京开拓市场,准备开分号去了!
“什么?!去南京了?!”高进当场傻眼,感觉自己蓄力已久的一拳,狠狠打在了空处,差点闪了老腰!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自己从南京跑来山阳抓人,结果人要抓的人跑南京去了?
确认了王鼎确实不在山阳的消息后,高进气得差点吐血三升,但也无可奈何,只能骂骂咧咧地留下四个手下在山阳蹲守,嘱咐他们一旦发现王鼎回来的踪迹,立刻飞马报信。他自己则带着大部队,又急匆匆、灰头土脸地赶回了南京。
回到南京,高进连口气都没喘匀,就赶紧去向阮大铖禀报这个“意外”情况。
阮大铖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高进不敢怠慢,立刻发动自己所能调动的锦衣卫力量,满南京城地搜寻王鼎的线索。重点是各家药铺,打听有没有一个叫王鼎的神医来洽谈开店事宜,或者购买房产。
然而,几天下来,一无所获。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药铺,无论是百年老号还是新开张的,都没听说过王神医要来金陵开分号的消息。房产牙行那边也没有任何姓王的淮安富商来购置产业的记录。
王鼎和他那一大家子人,就像一滴水融入了长江,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泡泡都没冒一下。
垂头丧气的高进,为此还挨了阮大铖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
“废物!饭桶!他王鼎拖家带口的,一大帮子人,能跑到哪儿去?!之前你和薛贡那点破事办得不力,还情有可原,毕竟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现在不同了!官府的大权都在咱手里!要人有人,要钱官府出钱!光天化日,名正言顺!要是这样你都抓不住他,那你可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饭桶!烂泥扶不上墙!”
高进被骂得狗血淋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又不敢反驳,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和窝火!
从此,高进是吃不香喝无味,寝食难安!王鼎就像一根卡在他喉咙里的刺,不拔出来他誓不罢休!他天天带着手下那一班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南京城里乱转,药铺、客栈、车马行、码头……但凡觉得王鼎可能落脚的地方,都去搜查、打听一遍。那劲头,比找他失散多年的亲爹还上心。
他这番“兢兢业业”、“掘地三尺”的搜捕行动,虽然没找到王鼎的半根毫毛,却在无意中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宣传效果”。
许多原本还在犹豫是跑还是留、是硬扛还是服软的复社成员及清流官员,看到锦衣卫如此兴师动众、满世界抓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了不得了!听说阮大铖开始动手了!锦衣卫都出动了,满城抓人呢!”
“快跑吧!再不跑,等着进诏狱被抽肠吗?!”
一时间,南京城内风声鹤唳,人心惶惶。高进这番折腾,反倒像是给那些犹豫不决的人敲响了最后的警钟,促使他们下定决心,赶紧收拾细软,拖家带口地逃离南京这个即将变成修罗场的是非之地。
这可真是:高百户怒掀金陵城,神医无踪;阮阉党权倾朝堂,志士远遁。一心抓人的高进,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南明“人才流失”的间接推动者。而他要找的正主儿王鼎,此刻正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陈三汇报南京城里的这场闹剧,笑得直不起腰呢!
喜欢大明神医请大家收藏:(m.shuhesw.com)大明神医书河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