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空地上,上演着一场极不协调的拉扯。
苏俊朗像只被逮住的活虾,在两个铁塔般壮硕的亲兵手中拼命扭动挣扎,双脚离地乱蹬,嘴里发出毫无威慑力的抗议:
“放开!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呃,良民!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去衙门告你们!”(情急之下,他完全忘了此刻身处的是王法崩坏的明末乱世)。
这番挣扎使得他本就滑稽的形象更加狼狈不堪。
那件借来的粗布褂子被扯得歪斜到一边,露出了底下那件格格不入、脏兮兮的现代条纹睡衣领子,不伦不类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然而,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
在他剧烈的、毫无章法的扭动中,头上那块勉强维系着他最后一丝“体面”的灰布头巾,开始剧烈松动!
苏俊朗只觉得头顶一凉,心中警铃大作:
“不好!我的遮羞布!”
他顿时更加疯狂地试图蜷缩身体,晃动脑袋,想要保住那最后的防线。
但这徒劳的挣扎反而加速了悲剧的发生。
只听“唰啦”一声轻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那块饱经沧桑的灰布头巾,终于彻底脱离了束缚,如同断了线的风筝,飘然滑落,软塌塌地掉在了尘土之中。
刹那间——万籁俱寂。
清晨的阳光毫无遮挡地、精准地、慷慨地倾泻而下,完美地照亮了苏俊朗那颗毫无遮掩的头颅。
只见那头颅中央,一片广阔的地中海赫然在目,肌肤光滑锃亮,仿佛精心打磨过的卤蛋,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而澄澈的光芒。
唯有四周顽强地残留着一圈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发丝,如同贫瘠盐碱地上最后的枯草,悲壮地守护着最后的疆域。
这突如其来的“真容”暴露,带来了毁灭性的视觉冲击力。
所有村民都目瞪口呆,如同被集体施了定身术。
他们虽然早知道“仙师”头发不甚茂盛,但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这般璀璨!
这般…夺目!
强烈的反差让他们的信仰都仿佛动摇了一瞬。
死寂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下一秒——
“噗——哈哈哈!!!”
刘宗敏第一个没忍住,他那粗豪的笑声如同炸雷般爆发出来!他笑得前仰后合,硕大的身躯在马背上剧烈颤抖,差点一头栽下来,连忙抓住马鞍才稳住。
“俺滴个亲娘咧!俺当是什么仙师!原来是个锃光瓦亮的大秃瓢!哈哈哈!就这?就这还能放雷?哈哈哈!笑死俺老刘了!”
主帅一笑,身后的骑兵们再也憋不住,震天的哄笑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秃驴!好大一颗秃头!”
“哈哈哈!这脑袋,晚上读书都不用点灯了!省油!”
“仙师?怕不是庙里跑出来的伙头僧吧?”
“怪不得包着头巾,原来是个羞于见人的秃子!哈哈哈!”
骑兵们笑得捶胸顿足,有的甚至笑得捂住了肚子,眼泪都飙了出来。
粗鄙的调侃和肆无忌惮的嘲笑声浪几乎要将小小的村庄掀翻。
苏俊朗瞬间彻底石化。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抗议、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都被无与伦比的羞耻感彻底淹没。
他停止了所有动作,像一尊僵硬的雕塑般被架在半空,脸颊、耳朵、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发烫,仿佛能煎熟鸡蛋。
他死死闭上眼睛,恨不得当场蒸发,或者地上立刻裂开一条缝把他吞进去。
内心一片凄风苦雨,疯狂哀嚎:
“完了!全完了!社会性死亡!彻彻底底的社死!我苏俊朗一世英名…虽然并没有…但苟且偷生的形象彻底崩塌了!系统!我恨你八辈祖宗!这坑爹的绿巨人青春版副作用!!”
在满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和无数道聚焦在他秃顶上的、充满戏谑的目光中,苏俊朗如同一只被拔光了毛、等待下锅的鹌鹑,生无可恋,任由两个亲兵架着。
刘宗敏好不容易止住大笑,抹了把笑出来的眼泪,看着苏俊朗那副恨不得原地去世的模样,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了未尽的笑意和一种发现滑稽玩物般的戏谑:
“行了行了!秃子就秃子吧!反正闯王招贤纳士,也不看头发多少!只要真有那放雷的本事就行!带走带走!哈哈哈,这趟没白来,真他娘的有趣!”
在他眼中,苏俊朗的“仙师”光环彻底破灭,但那份能制造爆炸的能力似乎还有趣,足以带回去给闯王和兄弟们当个新奇玩意儿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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