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月华修炼、龙吟初现之后,灼璃便严格执行了“宵禁”政策——太阳一下山,就严禁青澜再进行任何形式的修炼,美其名曰“张弛有度,过犹不及”。青澜虽不明所以,但见灼璃神色少有的严肃,倒也乖乖听话,天一黑就盘到灼璃尾巴边睡觉,只是那金色的竖瞳里偶尔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灼璃心里苦啊。
明明捡到个天赋异禀的宝贝疙瘩,却得像藏着掖着赃物一样,连修炼都得偷偷摸摸,生怕那不知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窥探者再嗅到什么味儿。这感觉,好比守着一座金山却不敢花,憋屈得很。
于是,白天的时光就显得格外宝贵。灼璃表面上依旧那副“爱练不练,懒得管你”的冷淡模样,不是躺在青石上假寐,就是对着天空思考狐生,实则神识大半都黏在青澜身上。
她看着那小东西日复一日,雷打不动地盘坐在小石头上,引导着那细若游丝的灵气,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稚嫩的经脉。那速度,在她看来依旧慢得让人捉急,但那份专注和坚持,却让她这个活了数百年的老妖怪都暗自咋舌。
尤其是当青澜遇到瓶颈,灵气运转滞涩时,他不会像普通幼崽那样焦躁不安或轻易放弃,而是会停下来,微微歪着头,金色的竖瞳里满是思索的神色,似乎在用自己的方式分析和理解问题所在,然后调整方式,再次尝试。
有一次,他试图将一丝灵气引导至尾巴尖,想再次激发那微弱的电弧,结果控制不当,灵气在末端猛地炸开一小团,虽然没受伤,却把他自己吓得往后一缩,整条蛇都懵了,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冒烟的尾巴尖,那表情……竟让灼璃莫名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火球术差点烧掉眉毛的糗样。
她当时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用咳嗽掩饰了过去,还板着脸训斥了一句:“好高骛远!基础未牢,就想玩花样?摔跟头了吧!”
青澜被她一吼,默默地把炸毛(并没有毛)的尾巴尖盘到身下藏好,低着头,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样子,但灼璃分明看到他偷偷撇了撇嘴巴(如果蛇有嘴巴的话)。
这小动作,竟让她觉得……有点可爱?
呸呸呸!灼璃赶紧驱散这个可怕的念头。她是冷酷无情、身负血仇的九尾天狐,怎么能觉得一条小蛇可爱!这一定是孤独太久产生的幻觉!
然而,“幻觉”越来越多。
她“看”到青澜运转周天越来越流畅,那灵气流虽然依旧细微,却变得凝实了不少;她“看”到他对灵气的感应范围在不知不觉中扩大了一丝;她甚至“看”到他在一次成功的周天运转后,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金色竖瞳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属于孩童般的、纯粹的欣喜和成就感。
每当这种时候,灼璃那冰封了百年的心湖,就像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小石子,荡开一圈圈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涟漪。
有一种诡异的、老母亲般的欣慰感,不受控制地油然而生。
看,我捡回来的崽,多棒!
虽然血脉麻烦了点,脾气臭了点,眼神犀利了点,但……好歹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并没有)喂大的(?)!这进步,这心性,搁哪儿都是别人家的小孩!
她甚至开始在心里盘算,等风头过去,是不是该教他点更实用的东西?比如怎么用那点微末的雷电之力电鱼?或者怎么用灵气强化鳞片防御?好歹增加点野外生存能力……
但所有这些内心活动,在她脸上是半点不露。她依旧是那个高冷、毒舌、对什么都显得很不耐烦的灼璃。
比如,当青澜某次连续运转了十个周天而没有出错,有些期待地看向她时,她会冷哼一声:“区区十个周天也值得骄傲?本座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一天能运转三百个!”
(青澜内心:真的吗?我不信。)
又比如,当青澜终于能稳定地将那丝电弧维持在尾巴尖上超过三息时,她会嫌弃地瞥一眼:“光芒黯淡,形态不稳,连只蚊子都电不晕,有什么用?”
(青澜默默收回尾巴尖,决定下次要电晕一只聒噪的飞虫证明自己。)
她就像个死要面子的大家长,明明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嘴上却非要挑点刺出来,以维持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师尊威严”。
这一日,青澜结束修炼,照例慢悠悠地游到灵泉边喝水。灼璃躺在青石上,看似在闭目养神,神识却“看”着他低头啜饮泉水时,那截细小的尾巴无意识地、轻轻晃动着,带着一种满足和放松的意味。
夕阳的余晖透过结界,给他漆黑的鳞片镶上了一圈金边。
灼璃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几不可查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
然而,这丝微弱的暖意尚未抵达眼底,便迅速冻结、消散。
她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在青澜无意识晃动的尾巴尖掠过地面某处时,那里的一小片青草,似乎极其轻微地、不自然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灼伤。
而那个位置,正是前几天晚上,他引动月华时,那声微弱龙吟响起的地方。
灼璃的心,猛地一沉。
看来,有些痕迹,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彻底掩盖的。
而此刻,慢半拍的石岩,正对着池塘里自己的倒影,努力练习着如何更快地说出“有危险”三个字,浑然不觉它身后的主人,脸色已经变得如同幽谷的夜色一般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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