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新的技术难题出现
压电陶瓷片的余震还未散尽,主控台的谐波输出曲线突然塌成一条直线。林浩的手指还悬在“确认覆盖”按钮上方,系统警报却已刺穿静默——“共振模块过载,能量回流,东翼激励阵列离线”。
他没动,只是盯着那根断崖式坠落的数据线。三秒前,月尘流还在“巳”字第二笔的轨迹上滑行,像被无形之手牵引着退避。现在,整片穹顶的防尘场域正在失效,沉积速率监测点的数字开始爬升,0.12微米\/小时,0.15,0.18……每一跳都像在倒计时。
“断电。”林浩说。
赵铁柱已经扑到配电柜前,手指卡在手动闸刀边缘,“早该断!这玩意儿从头就不该通电——你以为月球会跟你讲礼貌?它现在是反咬一口!”
林浩没反驳。他调出最后一次激励信号的波形回放,时间轴定格在宕机前0.3秒。画面同步跳出了苏芸在控制台边缘划下的那道痕迹——正是“巳”字的第二笔。信号延迟0.7秒,不是设备故障,是响应被截留了。
“不是反咬。”他说,“是抢话。”
唐薇摘下耳机,耳罩内侧的霜纹已经不再是半片残字。完整的“巳”字浮在曲面内壁,笔顺与苏芸所划一致,末笔收口处甚至带出一丝钩挑的惯性。她没说话,只是把耳机递给林浩,声谱图底层还残留着一段低频信号,频率稳定在7.3hz,但波形不再是母亲日志里的正弦平滑,而是嵌套了微型脉冲群,像在加密。
林浩把这段信号拖进对比窗口,与“地脉谐波”原始模板并列。差异点很快浮现:对方不再被动接收,而是在信号衰减期插入了反向相位,像在模仿、学习,然后——篡改。
“我们给了它语言。”他说,“它开始自己造句。”
苏芸站在主屏前,指尖还沾着朱砂。她没看数据,而是盯着舱顶那滴悬浮液。冷却液表面的“巳”字上半部分正在缓慢旋转,结构未变,但整体倾斜了3.7度,恰好对准东翼打印区的支撑轴线。
“它在回应。”她说,“为什么停?”
“因为它回应的方式是烧毁我们的设备。”林浩把故障日志放大,压电模块的损毁图像出现在中央。金属表面没有熔痕,没有电弧击穿,而是布满了细密的晶体簇,像是从内部生长出来的。更诡异的是,月尘微粒嵌在裂隙中,排列成微型“巳”字网络,与墨斗线曾勾勒出的脉络如出一辙。
“这不是故障。”阿依古丽凑近屏幕,“是重构。它把我们的技术吃了,然后吐出自己的版本。”
林浩沉默两秒,下令切断所有共振线路,启用备用静电场防尘模式。系统提示切换成功,但沉积速率监测曲线只是微微下压,随即继续爬升。传统手段的效率只有“地脉谐波”的41%。
“撑不了四十七天。”赵铁柱甩下检测报告,“地球补给最快也要六周。等新模块送来,我们连地基都埋在尘里了。”
林浩没接话。他调出母亲日志的原始波形图,7.3hz的曲线安静地躺在屏幕左侧。这是他童年记忆里的频率,母亲实验室里辅助细胞修复的机械激励,模拟的是人类心率最稳定的区间。他一直以为,月壤记住的,是这个节奏。
但现在,“巳”字出现了。它不属于7.3hz的原始编码,是苏芸用发簪划出的新符号,是他们主动输入的语法增量。
“问题不在设备。”他说,“在我们说错了话。”
苏芸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7.3hz是母体心跳,是安抚。”林浩指着日志,“‘巳’不是。它是干支序列里的第六位,是‘已’的前身,是未完成的闭合。我们用它回应月尘,等于在说‘还没完’。而它——”他指向压电模块的晶体化结构,“——听懂了,然后用同样的逻辑,把我们的技术也变成‘未完成’。”
控制室陷入短暂死寂。赵铁柱冷笑一声,“所以你是说,我们得改口型?重新教月球说‘晚安’?”
“不是教。”林浩调出双轨方案,“是分层。文化组继续解析符号逻辑,找出‘巳’在当前语境下的真实语义;工程组重启传统工艺,加固现有结构。同时,向地球申请紧急补给。”
“补给?”赵铁柱一拳砸在桌沿,“等那堆零件飘上来,我们都成月尘雕塑了!”
“那就少说话。”林浩关闭了所有谐波激励程序,“从现在起,任何非必要振动,一律禁止。我们不是在和月球谈判,是在闭嘴求生。”
苏芸没再争辩。她转身走向个人装备区,取出音叉,插入登月靴冰爪的卡槽。金属震子接触低温合金的瞬间,自动调频至7.3hz,轻微嗡鸣。她没哼歌,只是站着,像在等待什么。
陈锋一直沉默。他站在角落,匕首插在控制台边缘,辐射仪读数每隔0.3秒归零一次,频率与宕机前完全同步。战术背包放在脚边,密封袋里的长城砖粉末缓缓旋转,逐渐聚成“巳”字结构。但中间那一横,在即将闭合时突然断裂,碎成三段。
林浩没看陈锋,而是走向东翼故障区。他带上手套,从工具箱取出祖传墨斗,蘸了点朱砂,在烧毁的压电模块表面轻轻一拉。红线刚成型,就被模块表面的晶体簇吸附,月尘自动沿着线迹排列,形成微缩的“巳”字脉络,末笔收口处,甚至出现了与悬浮液中一致的3.7度倾斜。
“技术不是工具。”他低声说,像是在记录,又像是在警告,“是语言。我们说错了。”
他把模块装进密封箱,贴上禁用标签。转身时,余光瞥见阿依古丽正从地上拾起一点残留的朱砂——是墨斗线断裂时洒落的。她没在意,顺手抹在羊毛毡上,开始用针法模拟东翼支撑层的应力分布。
针脚落下,前五针散乱无序。第六针开始,走向自动收束,最终形成一个闭合的“巳”字轮廓。她没停,继续下针,第二轮针脚叠加在第一轮上,结构更密,像在加固某种封印。
林浩站在门口,看着那块毡布。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不再只是建造者。
他们成了语法的囚徒。
阿依古丽的针尖再次落下,第三轮针脚开始自动弯曲,末笔勾出3.7度倾斜。毡布边缘,一粒月尘缓缓爬升,悬停在半空,形状接近“巳”字的起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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